西裝男子,自稱姓趙,是本地一位頗有家資的商人。此刻他全然沒有了商海沉浮的沉穩,臉上寫滿了驚懼與疲憊,雙手死死按在紫檀木盒上,仿佛生怕裡麵的東西會自己跳出來。
“趙先生,彆急,慢慢說。”謝九安語氣沉穩,無形中給人一種安定的力量。他示意對方在待客區的太師椅坐下,林清音則悄然站在櫃台旁,目光沉靜地觀察著那木盒,以及這位趙先生周身的氣息。
趙先生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複情緒,但聲音依舊帶著顫音:“這尊佛像我是一個月前,通過一位朋友介紹,從一位南洋來的‘龍婆’法師)那裡請回來的。說是能招偏財,鎮家宅,尤其對我們做生意的人有奇效。當時請回來的時候,那位龍婆還做了法事,說是要誠心供奉,早晚一炷香,不能間斷。”
他頓了頓,臉上悔恨交加:“開始幾天還好,感覺生意是順了點。可就在半個月前,怪事就開始了!先是晚上總能聽到那種聲音……窸窸窣窣的,就像,就像有很多腳在木頭地板上爬!我起初以為是老鼠,請了人來查,什麼都沒找到。後來,我太太開始不對勁,她說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盯著她,尤其是晚上對著佛龕上香的時候,她說……她說那佛像的眼睛會轉動,眼神很邪門!”
趙先生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再後來,我女兒也開始做噩夢,說夢到被大蠍子追!我本來還不信邪,直到前天晚上……”他猛地擼起自己的西裝袖口,露出手腕,隻見他手腕內側,有一個硬幣大小的、紫紅色的斑點,仔細看去,那斑點的輪廓竟隱隱像是一隻蜷縮的蠍子!
“這是……”謝九安眼神一凝。
“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趙先生恐懼地看著那個斑點,“不痛不癢,但就是消不掉!而且那天晚上,我起夜,親眼看到……看到佛龕前麵,有幾道黑影,像是有很多條腿的東西飛快地爬了過去!我打開燈,又什麼都沒有!大師,這佛像絕對有問題!我不敢再把它放在家裡了,可我聽說這種東西不能隨便扔,會倒大黴,我……”
他說不下去了,隻是用祈求的眼神看著謝九安和林清音。
林清音走上前,柔聲道:“趙先生,您做得對,此類沾染了邪異氣息的物品,隨意丟棄確實可能貽害他人。可否讓我們看看這尊佛像?”
趙先生如蒙大赦,連忙將紫檀木盒推向林清音,自己則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林清音沒有直接用手觸碰木盒。她運轉心法,識海中祖靈骨笛微光流轉,一股純淨的感知力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籠罩住木盒。與此同時,她心口那處“空洞”傳來的悸動愈發明顯,並非針對怨念,而是一種對“非本土”、“異種”邪異能量的本能排斥與警惕。
木盒之中,一股陰冷、潮濕、帶著濃鬱香火氣息卻又混雜著某種腥甜毒戾的能量盤踞著。這能量與苗疆蠱術的詭譎狂野不同,更顯精煉、陰損,帶著一種明確的“契約”與“索取”的意味。
“不是正統的佛像。”林清音睜開眼,語氣肯定,“其內蘊含的力量,並非佛法慈悲,而是一種南洋的邪法,以香火願力為引,驅使某種陰邪之物,所謂的‘招財’,恐怕是以透支家宅氣運和供奉者生命力為代價的強取豪奪。”
謝九安聞言,上前一步,右手並指,指尖一縷微不可查的劍氣吞吐,小心翼翼地挑開了紫檀木盒的搭扣。
盒蓋掀開的瞬間,一股混合著濃烈檀香和一絲腥氣的怪風撲麵而出!靜室門口的風鈴無風自響,發出急促的叮當聲!
盒內襯著明黃色的絲綢,一尊高約二十公分的佛像端坐其中。這佛像造型詭異,並非中土常見的佛陀或菩薩形象,而是一個麵容模糊、帶著詭異微笑的僧侶形象,身披的袈裟紋路扭曲,仔細看去,那些紋路竟像是由無數細小的蠍子、蜈蚣等毒蟲拚接而成。佛像的雙眼並非雕刻,而是鑲嵌著兩粒幽綠色的、如同活物般閃爍著微光的寶石,散發著令人不適的邪氣。
最引人注目的是,佛像結印的雙手之間,並非托著法器,而是捧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通體漆黑、蠍尾高翹的蠍子雕像!
“這不是佛像,這是‘蠍靈供’!”謝九安沉聲道,他在外遊曆時曾聽說過南洋的一些邪術,“以邪法拘禁毒蠍的凶戾之靈,輔以秘術煉製成類似‘家仙’的存在,通過供奉者的香火和願力喂養,使其為供奉者牟取利益,但反噬極強,需索無度,最終會蠶食供奉者的一切。”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那尊邪佛手中的蠍子雕像,其幽綠色的雙眼猛地閃爍了一下!
“嘶——!”
一聲極其細微、卻直刺耳膜的嘶鳴聲在店內響起!趙先生嚇得怪叫一聲,癱軟在椅子上。
與此同時,那紫檀木盒周圍的空氣中,憑空浮現出數道半透明的、由黑氣構成的蠍子虛影,它們揮舞著毒鉗,翹著尾針,快如閃電般分彆撲向離得最近的趙先生和正在觀察佛像的林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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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謝九安反應極快,左手雖不便,但右手並指如劍,淩空疾點!嗤嗤幾聲輕響,數道凝練的劍氣精準地射向撲向趙先生的那幾道蠍影,劍氣過處,蠍影發出一聲尖利的哀鳴,瞬間潰散成黑煙。
而撲向林清音的那幾道蠍影,在靠近她身周三尺範圍時,就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帶著淨化之力的牆壁。林清音周身隱隱有白光流轉,那是祖靈骨笛的自主護主之力。蠍影接觸到白光,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掀起。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