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的昏迷並未持續太久,但當她再次睜開眼時,林清音的心卻沉得更深了。
那不再是淬火後的冰冷平靜,也不是被信息洪流衝擊時的茫然空洞。蘇曼的眼神變得……渙散,仿佛焦距無法穩定,視線在林清音臉上、在昏黃的天空、在遠處扭曲的廢墟之間遊移不定。她的嘴唇微微翕動,發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節,並非語言,更像是一些無意義的、破碎的音調組合。
“曼曼?曼曼你怎麼樣?”林清音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蘇曼的目光終於艱難地聚焦在林清音臉上,瞳孔深處卻仿佛隔著層層迷霧。“……數據流……衝突……無法解析……”她斷斷續續地說著,語句邏輯混亂,“……坐標……偏移……祖父的懷表……指針在逆流……”
懷表?逆流?林清音一愣,隨即意識到蘇曼的意識正在將剛剛強行吸收的古老信息碎片與她自身的記憶、甚至可能與其他無關的記憶混淆在一起!那些來自遺跡的低語,正在她腦海中掀起一場混亂的風暴!
“曼曼,看著我!我是清音!這裡沒有懷表,沒有逆流!”林清音用力晃了晃她的肩膀,試圖將她拉回現實。
蘇曼被她晃得微微一怔,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瞬,她看著林清音,眉頭緊蹙,仿佛在辨認一個陌生人:“清音……能量標記……不穩定……需要重新校準祖靈共鳴頻率……”她的話語依舊夾雜著大量不符合場景的術語,仿佛她的大腦在同時處理多套截然不同的信息體係,並且發生了嚴重的串擾。
謝九安和墨淵也圍了過來。謝九安看著蘇曼這副模樣,臉色鐵青,拳頭緊握,卻無能為力。墨淵則蹲下身,暗綠的瞳孔中數據流高速閃爍,似乎在掃描分析蘇曼當前混亂的靈魂波動和腦部活動。
“……意識核心受到嚴重信息汙染。”墨淵冰冷的聲線響起,“……吸收的古老信息碎片與自身記憶模塊、邏輯處理單元產生非預期交互,導致認知功能紊亂,時空感知錯位。”
“……她正在同時‘看到’或‘感知’多個不同時間點、不同信息層麵的景象和概念,並無法有效區分。”
“有什麼辦法能幫她?”林清音急切的問道,聲音帶著哭腔。
“……兩種途徑。”墨淵回答得很快,“……一、強行清除或隔離汙染信息。但目標靈魂狀態特殊,與汙染信息已產生深度糾纏,強行清除可能導致靈魂結構永久性損傷,甚至徹底崩解。”
“……二、引導其自身意誌進行梳理與整合。風險在於,整合過程中可能加速其‘非人化’進程,或導致人格重塑,不再是你們熟悉的‘蘇曼’。”
兩個選擇,都指向更糟的結果。林清音感到一陣絕望。
就在這時,蘇曼似乎又被腦海中某個新的“回響”所吸引,她猛地轉過頭,望向廢墟深處那個相對完整的圓形祭壇,眼神變得異常銳利,卻又空洞,仿佛透過祭壇看到了彆的什麼東西。
“……檢測到高優先級信號……與‘鏡鞘’烙印產生共鳴……”她喃喃自語,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必須靠近……信息缺口……需要補完……”
“曼曼,彆去!”林清音死死拉住她。
“邏輯鏈斷裂……必須連接……”蘇曼的力氣大得驚人,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某種非理性的執拗,那是被混亂信息驅動下的本能渴求,“……阻礙……清除……”她甚至下意識地調動起那變得冰冷滯澀的精神力,一股無形的排斥力場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試圖推開林清音!
“蘇曼!”謝九安低喝一聲,上前一步,強大的氣機如同山嶽般壓下,並非攻擊,而是以一種更強大的意誌力強行打斷了蘇曼那失控的精神力湧動。
蘇曼身體一僵,動作停滯下來,但眼神依舊死死盯著祭壇方向,仿佛那裡有她生存下去唯一必需的“養分”。
墨淵站起身,看向祭壇,數據流在他眼中快速構建模型:“……祭壇結構分析……疑似具備信息彙聚與放大功能。其核心可能存在某種……信息‘錨點’或‘接口’。”
“……目標蘇曼被其吸引,可能源於她吸收的信息碎片中,存在與該祭壇關聯的‘密鑰’或‘引信’。”
“也就是說,那個祭壇可能讓她更糟,也可能……是解決她目前狀態的鑰匙?”林清音捕捉到了一絲可能性。
“……概率各半。”墨淵的回答依舊冷酷,“……接近祭壇,可能加劇信息汙染,導致意識徹底混沌;也可能觸發某種機製,促使她體內混亂的信息流找到宣泄或整合的出口。”
又是一場賭博。而賭注,是蘇曼殘存的意識和人格。
看著蘇曼那固執地望向祭壇、仿佛飛蛾撲火般的眼神,林清音知道,他們彆無選擇。阻止她,她可能會在內部的信息風暴中自我毀滅;放任她,前方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我帶她過去。”林清音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她緊緊握住蘇曼的手,眼神堅定,“我陪著她。如果……如果真的出了意外,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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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下去,但謝九安和墨淵都明白她的意思。
謝九安沉默地點了點頭,破雲刃橫在身前,沉聲道:“我護著你們。”
墨淵則開始快速推算接近祭壇的最優路徑和可能觸發的風險。“……祭壇周圍能量場分布不均,存在多個隱性觸發點。跟隨我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