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柏韻點開了那段麵試的視頻錄像。
視頻裡,那個叫“李衛”的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身姿挺拔,麵容冷硬。他回答著陳博的每一個問題,聲音低沉,言簡意賅。
槐柏韻將畫麵定格,放大,死死地盯著那張臉。
像。
太像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雖然被刻意的冷漠所掩蓋,但那深邃的輪廓,那眉宇間即使麵無表情也無法完全隱藏的,一絲倔強與疏離……
都和一個,被他塵封在記憶最深處,二十年未曾敢觸碰的身影,驚人地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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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柏韻緩緩地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二十年前,臨淵市。
他還不是現在這個叱吒風雲的商業巨擘,隻是一個剛剛嶄露頭角,卻因為動了彆人的蛋糕而四麵楚歌的年輕人。他最好的兄弟,也是他事業上最重要的夥伴,古延昭,為了保護他,和一股來自地下的黑暗勢力,結下了死仇。
最終,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古延昭夫婦,帶著他們年僅六歲的獨子,人間蒸發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槐柏韻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去尋找,卻隻找到了他們被遺棄的汽車,和車裡一個屬於孩子的,已經破舊的撥浪鼓。
這件事,成了他一生都無法彌補的痛,也是他後來不惜一切代價,瘋狂擴張自己的商業帝國,建立起如今這個龐大“王國”的,最根本的動力。他要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能保護好自己身邊所有的人,強大到足以讓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魎,再也不敢靠近。
他之所以對槐稚秀如此溺愛,將玉槐居打造成一個銅牆鐵壁般的堡壘,不僅僅是因為父愛,更是因為那份深植於心的,對失去的恐懼。
而他清楚地記得,他那生死未卜的兄弟,古延昭,就有著一雙和畫中、和視頻中這個“李衛”,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
更重要的是,他那個年僅六歲的侄子,那個他視如己出,活潑聰慧的孩子,他的小名,就叫……
“藍藍。”
古藍。
槐柏韻猛地睜開眼睛,眼中布滿了血絲。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加密的號碼,電話那頭,是他那位能力通天,專門為他處理各種“臟活”的私家偵探。
“老蛇,放下你手上所有的事情。”槐柏韻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近乎於瘋狂的決絕。
“幫我查一個人。不,不是查。是動用你所有的資源,所有的關係網,哪怕把天給我捅個窟窿,也要給我挖出來。二十年前,南部戰區,雪豹突擊隊,有沒有一個叫‘李衛’的士兵。再幫我查,東海市那家跨國集團,有沒有一個叫‘李衛’的保鏢。”
“我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一個真實的‘李衛’。還是說,他隻是一個……被憑空捏造出來的,幽靈。”
掛掉電話,槐柏韻無力地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
天色,不知不覺中,已經暗了下來。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
那麼,他為什麼要來到這裡?他以一個假身份,潛入玉槐居,接近他們父女,目的又是什麼?
是來尋仇的嗎?怪他當年沒能保護好他的父母?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期待、恐懼、愧疚與不安的浪潮,瞬間將這位商界帝王徹底淹沒。他感覺自己苦心經營了二十年的,堅固的王國,正在從內部,出現一道足以讓其分崩離析的裂痕。
而這道裂痕的名字,就叫——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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