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地,用那根從床架上拆下來的,早已變形的合金棍,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鮮血,從他的指縫間,不斷地湧出。
他的眼前,一片血紅。
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
陳博從假山後,踉踉蹌蹌地跑了出來。他看著眼前這如同修羅場般的景象,又看了看那個跪在屍體堆裡,搖搖欲墜的身影,眼神裡,充滿了敬畏與複雜。
他走到顧念身邊,想去扶他,卻又不敢。
“李衛……不,你……”陳博的聲音,都在發顫。
顧念沒有理他。
他隻是抬起頭,看向了玉槐居的方向。
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無儘的夜色,穿透了重重的牆壁,落在了那個,此刻可能正為他擔心,為他哭泣的,女孩的身上。
他的嘴角,緩緩地,勾起了一抹極其微弱的,卻又無比溫柔的,笑容。
他對著那個方向,用隻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地,呢喃著:
“……我答應過你。”
“有我……就彆怕。”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向著那片,由他親手製造的,血色的泥潭中,倒了下去。
……
玉槐居,餐廳。
槐柏韻握著那隻早已被掛斷的,死寂的手機,整個人,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電話那頭,再也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沒有槍聲,沒有慘叫,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死寂。
比任何聲音,都更讓人絕望的,死寂。
結束了嗎?
一切,都結束了嗎?
他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捏碎。二十年前的無力感與絕望,再次,將他徹底淹沒。
他失去了兄弟,現在,又要失去兄弟唯一的血脈了嗎?
“爸爸……”槐稚秀看著父親那張瞬間蒼老了十歲的,如同死灰般的臉,心中的恐懼,達到了頂點。
她幾乎可以確定,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死在了那場,她聽不到,卻能想象到其慘烈的,戰鬥中。
一股冰冷的,讓她靈魂都為之凍結的絕望,瞬間攫住了她。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那束好不容易才照進她生命裡的,唯一的,笨拙的,卻又無比溫暖的光,熄滅了。
不。
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不相信。
就在她幾乎要因為悲傷而窒息的時候,槐柏韻的私人手機,突然,再次響起。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槐柏韻麻木地,幾乎是下意識地,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他做夢也想不到的,玩世不恭的,帶著一絲調侃的聲音。
“喂?是槐柏韻,槐大老板嗎?”
是淩風。
“你那隻被關起來的小老虎,可真夠凶的啊。”淩風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懶洋洋的,仿佛剛剛看完一場好戲的笑意,“一個人,乾掉了‘金蠍’一個滿編的行動小隊。嘖嘖,這筆買賣,你可虧大了。”
槐柏韻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還活著?!”
“暫時還吊著一口氣。”淩風說道,“不過,你要是再不派人來,我可不保證,他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哦,對了,順便告訴你一聲,你們那個叫陳博的隊長,也還活著,就是看著有點慘。”
“地址給我!”槐柏韻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
“地址嘛……你不是知道嗎?”淩風輕笑了一聲,“不過,我勸你,這次來,最好彆帶那些沒用的廢物了。帶上你最好的醫生,和你最足的誠意。”
“因為,從現在起,這隻小老虎的命,歸我了。”
“而我,想跟你,談一筆,關於他的,新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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