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塔,是臨淵市的絕對地標。
這座高達六百米的摩天大樓,如同一柄刺破天穹的利劍,傲然矗立在城市的心臟地帶。它的頂樓,是一個360度全景的觀光平台,也是一座極儘奢華的空中餐廳。站在這裡,可以將整座城市的繁華與喧囂,儘收眼底。
這裡,是權力和財富的象征。
而今天,它將成為一場,決定無數人命運的,終極談判的舞台。
槐柏韻是一個人來的。
他沒有帶任何保鏢,甚至連陳博,都被他留在了玉槐居。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步伐沉穩,麵容平靜,仿佛他不是去赴一場生死未卜的鴻門宴,而隻是去參加一個普通的商務會談。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那藏在西裝口袋裡的手,正緊緊地,握著一個冰冷的,堅硬的物體。
他乘坐專屬電梯,直達頂樓。
整個頂樓餐廳,都被清空了。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傍晚時分,被晚霞染成金紫色的,壯麗的城市天際線。
而淩風,早已等候在那裡。
他沒有像上次那樣,穿著隨意的休閒服。而是換上了一身同樣考究的,黑色的手工定製西裝。他沒有打領帶,襯衫的領口隨意地敞開著,露出一段古銅色的,結實的肌膚。他整個人,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端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神情慵懶,像一隻正在打盹的,優雅而危險的黑豹。
他的身上,少了幾分江湖的煙火氣,多了幾分,屬於上位者的,掌控一切的從容。
看到槐柏韻走來,他隻是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算是打了招呼。
“槐老板,很準時。”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
“說吧,你的‘老板’,想要什麼?”槐柏韻開門見山,聲音沉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很簡單。”淩風晃了晃杯中的威士忌,看著酒液在杯壁上,掛出一道道金色的痕跡,“我老板覺得,這二十年來,通貨膨脹得厲害。當初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現在看來,有點……不值錢了。”
“所以,他想漲價。”槐柏韻的眼神,冷了下來。
“聰明人。”淩風打了個響指,“我老板說了,他也不貪心。在你原有那百分之十的基礎上,再加……百分之四十。湊個整,百分之五十。你一半,他一半,很公平,不是嗎?”
“公平?”槐柏韻怒極反笑,“我槐柏韻辛苦打拚了二十年的江山,他動動嘴皮子,就要分走一半?這就是你們的‘公平’?”
“槐老板,話不能這麼說。”淩風抿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說道,“這二十年,如果沒有我們的人,在暗中幫你鏟除異己,幫你擺平那些見不得光的麻煩。你以為,你的商業帝國,能建得這麼穩固嗎?”
“更何況,”淩風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如果沒有我們,你以為,你能這麼輕易地,就找到你那失散了二十年的,寶貝侄子嗎?”
“侄子”這兩個字,像一根毒刺,狠狠地紮進了槐柏韻的心臟。
他沉默了。
這是他的軟肋。一個被對方,死死地,拿捏在手裡的,致命的軟肋。
“你想要股份,我可以給你。”許久,槐柏韻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充滿了疲憊,“但我有一個條件。”
“哦?”淩風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把古藍,完完整整地,還給我。”槐柏韻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讓他徹底脫離你們那個該死的世界。我要讓他,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在陽光下。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我兄弟的。”
聽到這句話,淩風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
他放下酒杯,轉過身,第一次,正視著槐柏韻。
他的眼神裡,不再有任何的玩味和慵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混雜著嘲諷、悲哀,甚至……一絲痛苦的情緒。
“槐柏韻,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他冷冷地說道,“你以為,‘那裡’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人才市場嗎?”
“一旦被刻上了‘組織’的烙印,除非死,否則,一輩子都是組織的人。你以為,我把他送到你身邊,隻是為了讓你們叔侄團聚,上演一出感人肺腑的家庭倫理劇嗎?”
淩風走到槐柏韻麵前,俯下身,湊到他耳邊,用一種近乎於殘忍的,冰冷的聲音,輕聲說道:
“我告訴你,他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成為你最致命的弱點,成為我們……掌控你的,最好用的工具!”
“我們把他培養成最鋒利的刀,不是為了讓他去切水果,而是為了讓他,在必要的時候,能毫不猶豫地,刺向他最該守護的人的心臟!”
“你想要他還給你?可以啊。”淩風直起身,臉上重新掛起了那副殘忍的微笑,“等他親手殺了你,或者,親手殺了你那個寶貝女兒之後。他,自然就‘自由’了。”
槐柏韻的身體,劇烈地一震。他看著眼前這個如同魔鬼般的男人,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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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掉進了一個多麼可怕的,萬劫不複的陷阱裡。
他以為自己是棋手,卻沒想到,自己和古藍,都不過是彆人棋盤上,相互牽製的,可悲的棋子。
“你……你們……”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地顫抖。
“彆這麼激動,槐老板。”淩風退後兩步,重新端起酒杯,“我老板說了,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隻要你乖乖地,簽了這份股權轉讓協議。他可以保證,在未來的……至少一年之內,不會讓‘古藍’,接到任何,關於傷害你女兒的‘指令’。”
“你看,多仁慈啊。”淩風笑著,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給了你們整整一年的時間,去享受這最後的,虛假的和平。”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和一支金色的鋼筆,放在了桌上。
槐柏韻看著那份文件,那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淩遲著他的心。
簽,還是不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