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內瓦湖畔的秋天慷慨而短暫,仿佛要將積攢了一整年的金色與紅色,在最後幾周的時間裡儘數揮灑。
顧念的傷勢在槐稚秀的悉心照料下日漸好轉。他已經可以不再依賴攙扶獨立行走,隻是在陰雨天,那些深入骨髓的舊傷依然會隱隱作痛。每當這時槐稚秀就會像一隻警覺的小貓,第一時間察覺到他那細微的蹙眉,然後不由分說地將他按在壁爐前的沙發上,用熱毛巾和藥油為他輕輕按摩。
顧念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自己的傷痛,但他卻貪戀於她這種霸道的溫柔。
這段遠離塵囂的日子,像一場不真實的夢。夢裡沒有殺戮,沒有陰謀,隻有湖光山色,和她眼眸裡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這天午後陽光正好,暖洋洋地灑在彆墅前的草坪上,將一層薄薄的秋霜融化。槐稚秀從屋裡搬出了一台老式的黑膠唱機,那是她在這棟彆墅的儲藏室裡找到的。
她選了一張肖邦的《夜曲》,悠揚而略帶感傷的鋼琴旋律,伴隨著唱針劃過膠片的“沙沙”聲,在寧靜的空氣中緩緩流淌。
她走到正在看書的顧念麵前,像一位中世紀的公主,微微提著裙擺,對他做了一個優雅的邀請禮。
“尊敬的顧念先生?”她的眼中閃爍著狡黠而溫柔的光,“我能有幸,邀請您跳一支舞嗎?”
顧念愣住了。跳舞?這個詞彙在他的字典裡,比“生日”還要陌生。在組織的訓練中,他們學習過如何在宴會中,利用舞蹈作為掩護去接近或刺殺目標。但那隻是冰冷的技巧,與此刻她眼中那份純粹的邀請,截然不同。
“我……不會。”他有些窘迫地彆過頭,耳根再次泛起了不自覺的紅暈。
“我教你。”槐稚秀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將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她的手很軟很暖,像一塊上好的暖玉,瞬間將他掌心的冰冷驅散。
她拉著他,走到了草坪的中央。
“很簡單。”她站在他對麵,仰著臉,看著他,眼眸裡映著金色的陽光和他的影子,“你隻需要,把手放在我的腰上,然後,跟著我的腳步走,就可以了。”
顧念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木頭。他看著她那纖細的,不盈一握的腰肢,感覺自己的手,仿佛有千斤重。他那隻曾握過無數次屠刀的手,此刻,卻連放在她腰上的勇氣都沒有。
槐稚秀看著他那副笨拙而緊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她主動抓住他那隻布滿了傷疤的右手,引導著,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腰間。
當他粗糙而溫熱的掌心,隔著薄薄的毛衣,貼上她腰際的瞬間,兩人都同時,身體一顫。
槐稚秀的臉頰,飛起了一抹動人的紅霞。
而顧念,則感覺自己的整個手掌,都仿佛被一股強大的電流擊中,瞬間變得麻木。
“另一隻手,牽著我。”槐稚秀輕聲說道,將自己的左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他們的手指,十指相扣。
“現在,聽音樂。”她的聲音,溫柔得像此刻的陽光,“一步,兩步……對,就是這樣……”
在悠揚的《夜曲》中,在這片灑滿了金色陽光的草坪上,兩個笨拙的舞者,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支舞。
顧念的舞步,僵硬而生澀。他幾乎是完全被槐稚秀帶著,在移動。他不敢低頭看腳下的舞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女孩身上。
他看著她那在陽光下微微顫動的長睫毛,看著她那因為微笑而彎起的嘴角,看著她那雙,隻倒映著他一個人的,清澈的眼眸。
他感覺自己,正一步一步地,墜入一個,名為“槐稚秀”的,溫柔的陷阱裡。
而槐稚秀,則將頭,輕輕地,靠在了他堅實的胸膛上。
她能清晰地,聽到他那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
咚……咚……咚……
那聲音,與悠揚的鋼琴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節拍。
她閉上眼睛,臉上,洋溢著幸福而滿足的微笑。
她希望,時間能永遠地,停留在這一刻。
停留在,這個秋日的午後。
停留在,這支,永不結束的舞蹈裡。
一曲終了。
當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時,他們相擁著,停在了草坪的中央。
顧念低著頭,看著懷裡那個,仿佛已經與自己融為一體的女孩。
他再也無法抑製自己,那洶湧澎湃的情感。
他緩緩地,低下頭。
這一次,不再是額頭。
他精準地,吻上了她那雙柔軟的,微微顫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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