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號主控室,毒霧彌漫。
“幽靈”小隊的隊員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他們還在掙紮,但麻痹的神經讓他們連扣動扳機的力氣都沒有了。
顧念靠著冰冷的牆壁,意識在清醒與瘋狂的邊緣劇烈地拉扯。
那股吸入的神經毒氣像一把無形的鑰匙,不僅麻痹了他的身體,更打開了他大腦深處那個被“組織”用二十年時間,精心構築的最黑暗的牢籠。
一股陌生的、卻又無比熟悉的寒意,從他脊椎的最底端開始攀升。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渴望。
一種對鮮血、對殺戮、對毀滅一切的,最原始的渴望。
“殺……”
一個冰冷而空洞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回響。
“殺了他們……殺了所有人……”
那個聲音既像他自己,又像是另一個人。那個被“教授”稱之為“完美作品”的,真正的“無”。
他腦海中,槐稚秀那張溫暖的笑臉,開始變得模糊,被一幕幕血腥的、殘忍的殺戮畫麵所取代。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焦距,變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純粹的黑色。
他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不再像一個受傷的人,而是充滿了機械般的精準與力量。他那條原本無法發力的左臂,此刻也像被某種詭異的力量所充盈,穩穩地握住了一把從地上撿起的戰術匕首。
他抬起頭,看向那扇緊閉的“聖櫃”大門。
他的眼中,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理智與情感。
隻剩下一片純粹的殺意。
……
“聖櫃”內。
“鐘表匠”看著監控屏幕上,那個如同魔鬼般站起來的身影,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太清楚那個狀態意味著什麼了。
那是“組織”最高機密的生物科技——“狂暴植入體”失控的征兆。一旦啟動,宿主將徹底失去人性,變成一頭隻知道殺戮的野獸,直到身體的能量耗儘,或者被徹底摧毀。
“教授,你這個瘋子……”“鐘表匠”咬著牙,低聲咒罵,“你竟然真的在他身上種下了這種東西!”
他知道,那扇看似堅不可摧的鈦合金大門,在徹底覺醒的“無”麵前,並不比一張紙片更堅固。
他必須立刻離開!
他果斷地放棄了那些珍貴的“搖籃”資料,啟動了“聖櫃”的緊急脫離程序。
“轟——!”
一聲巨響,“聖櫃”底部的爆炸螺栓被引爆,它與“方舟”號徹底分離,像一顆巨大的金屬膠囊,朝著漆黑的海底急速下潛!
而就在“聖櫃”脫離的瞬間——
“砰——!!!”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從主控室的方向傳來!
“鐘表匠”最後一眼看到的畫麵,是那扇厚重的鈦合金大門,竟然被一隻看似並不強壯的手,硬生生地,從外麵,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一個渾身浴血的,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從那個豁口中緩緩地走了進來。
他的手中握著那把滴血的匕首。
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了那艘正在急速下潛的“聖櫃”上。
……
阿爾卑斯山,療養院。
畫室裡,槐稚秀被陳博死死地護在懷裡。她已經吸入了過量的迷幻氣體,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大小姐!堅持住!槐先生馬上就到!”陳博一邊用隨身攜帶的簡易呼吸器為她供氧,一邊焦急地喊道。
槐柏韻帶領的突擊小隊,已經突破了外圍防線,正在與“教授”最後的幾名護衛,進行著激烈的巷戰。
然而,槐稚秀的耳邊卻聽不到任何槍聲。
她的世界裡隻剩下那首越來越清晰的詭異的《月光》。
那是“教授”啟動的最後的精神控製程序。他要利用她現在的虛弱狀態,將那段代表著“顧念已死”的虛假記憶,徹底地植入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