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風撲麵,帶著腐肉與某種化學物質混合的甜膩惡臭,幾乎要凝成實質。
變異田鼠那張開的巨口,如同一個通往瘋狂與死亡的暗紅隧道,粘稠的涎水在血色天光下拉成細絲,裡麵交錯的利齒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寒芒。它撲擊的速度極快,遠超任何自然界的齧齒類動物,肌肉賁張的後肢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蹬踏痕跡。
若是一個普通人,甚至訓練有素的士兵,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遠超認知的恐怖襲擊,恐怕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會被撲倒在地,撕開喉嚨。
但林越不是普通人。
他是“閻羅”。
是在屍山血海中漫步,與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人類中的頂尖獵殺者——周旋並活到最後的那個存在。
麵對這迅猛的撲擊,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甚至沒有後退半步。那雙剛剛還映著煤油燈溫暖光影的眸子,此刻冷冽得像西伯利亞永凍的寒冰,清晰地倒映著那醜陋、瘋狂、不斷放大的怪物身影。
時間,在他的感知裡仿佛被拉長、扭曲。
他甚至可以看清田鼠赤紅眼球裡爆裂的血絲,聞到它口腔深處腐爛食物殘渣的氣味,聽到它肌肉纖維過度拉伸發出的、細微的崩裂聲。
無聊。
這是他腦海中閃過的唯一念頭。比起他曾經麵對的那些精通潛伏、偽裝、陷阱和心理戰的同類,這隻僅憑本能和變異蠻力行事的畜生,簡直……幼稚得可笑。
就在那布滿利齒的大口即將觸及他麵門的刹那,他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淩厲破空的聲音。他的動作,簡潔,高效,帶著一種曆經千錘百煉後融入骨髓的精準。
握著鋤頭木柄的右手,手腕隻是極輕微地一抖。那鏽跡斑斑的鋤頭,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以一個微妙的角度向上斜撩。動作幅度小得幾乎讓人忽略,軌跡卻刁鑽得封死了田鼠撲擊路線中,那因瘋狂而暴露無遺的、下頜與脖頸連接處的薄弱點。
“噗——”
一聲沉悶的、如同熟透西瓜被敲破的聲響。
鋤頭的尖端,精準無比地楔入了田鼠相對柔軟的下顎,巨大的衝擊力混合著他手腕瞬間爆發出的、凝練如針的暗勁,毫無阻礙地穿透進去,破壞了中樞神經,攪碎了大腦組織。
田鼠前撲的凶猛勢頭戛然而止。
它那雙赤紅的眼睛裡,瘋狂的光芒如同被掐斷的電源,瞬間熄滅,隻剩下空洞與死寂。龐大的身軀依靠慣性又向前衝了半米,然後“砰”地一聲,沉重地砸落在林越腳前的泥地上,激起一小片塵土。
從撲擊到斃命,整個過程不超過兩秒。
林越甚至沒有讓那肮臟的血液濺到自己身上分毫。
他垂下眼瞼,麵無表情地看了看腳邊的屍體。然後,手腕再次一抖,將鋤頭從田鼠的頭顱中抽出,帶出些許紅白相間的粘稠物。他隨意地將鋤頭尖在旁邊的草葉上蹭了蹭,拭去大部分汙穢,動作自然得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點灰塵。
解決這隻打擾他寧靜的“雜魚”,並未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瀾。就像隨手拍死了一隻嗡嗡叫的蒼蠅。比起這個,他更關心的是,這末世之下,他這方小小的“淨土”,是否還能保持獨立。
他丟開鋤頭,沒有再去管那具開始散發異味的屍體,而是邁開腳步,開始係統地檢查這座農莊。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沉穩有力。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掃過農莊的每一個角落。籬笆破損的程度,土地因為剛才的異變而出現的細微龜裂,空氣中那異常甜腥味的濃度變化……所有信息,都被他貪婪地收集、分析。
屋舍還算完整,主體結構沒有受到太大影響。那幾畝荒田裡的雜草,雖然發生了異變,但似乎被限製在了一定的範圍內,沒有無休止地蔓延。小溪的水流依舊清澈,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在鼻尖嗅了嗅,除了正常的溪水清甜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暫時沒有發現其他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