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歸於平靜,寒潭映照著天光,深幽依舊,隻是少了那份令人心悸的守護意誌,多了幾分馴服後的溫順。小白盤踞在潭邊,晶瑩的冰鱗在日漸升高的日照下折射出細碎的虹彩,它偶爾慵懶地抬抬頭,淡金色的豎瞳掃過在穀內小心翼翼忙碌的人們,不再有暴戾,唯有守護與一絲對新身份的適應。蘇半夏幾乎將實驗室搬來了半個山穀,對各種新發現的靈植進行著癡迷的記錄和培育試驗;李思哲則對那幾片臉盆大的蛇鱗如癡如醉,實驗室裡日夜傳來各種能量檢測儀器運行的微弱嗡鳴,以及他時而興奮時而懊惱的自言自語。
林越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某種規律的軌道。清晨於老桃樹下吐納,感應著農莊日益增長的、混合了靈植生機、仙獸氣息乃至居民們安定情緒所彙聚的獨特“靈氣”;上午處理農莊事務,聽取王大牛關於防衛和居民管理的彙報;下午則多半沉浸在對秋水劍的熟悉,以及對那三顆簡易版清心丹的反複揣摩之中。
鐵鍋炸裂的場景猶在眼前,那粗暴而僥幸的成功方式,絕非長久之計。丹藥的效果已然驗證,其價值無可估量。無論是提升核心成員的思維效率,還是未來可能用於交易或應急,穩定的、可持續的煉丹能力,都是必須掌握的。
他需要一個真正的丹爐。這個念頭,如同種子落入心田,在資源匱乏的末世背景下,卻顯得如此奢侈而渺茫。
就在這日午後,林越正於主屋內,指尖拂過秋水劍冰涼的劍身,感受著其中內斂的劍意與自身靈力的微妙共鳴時,王大牛沉穩而略帶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莊主。”王大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
“進。”林越手腕一翻,秋水劍幽藍光華內斂,悄然隱入袖中,仿佛從未出現。
王大牛推門而入,古銅色的臉上帶著慣常的堅毅,但眉頭微蹙,顯然有事。“莊主,外圍警戒的兄弟傳來消息,有一支小型車隊正在靠近,看方向和裝備,不像是流竄的幸存者,也不像烈陽堡的人。”
“哦?”林越抬眼,目光平靜,“規模如何?有何特征?”
“三輛改裝過的越野車,防護做得不錯,但沒有明顯的武裝外露。車上的人……看起來不像是餓肚子的,精氣神很足。”王大牛斟酌著用詞,“他們停在迷霧外圍,沒有強行闖陣,而是派了一個人下車,正在入口處徘徊,似乎……在觀察我們的迷蹤陣。”
不強行闖陣,而是先行觀察。這舉動,透著一股謹慎,甚至可說是懂行。末世之中,能保持這份從容和眼力的,絕非尋常隊伍。
“走,去看看。”林越起身,步伐不疾不徐。
兩人來到農莊入口附近的一處矮坡,借由樹木遮掩向下望去。果然,三輛覆蓋著塵土卻依舊難掩其堅固結構的越野車停在不遠處。一個穿著耐磨帆布衣、身材微胖、臉上總掛著三分笑意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片淡淡的、常人難以察覺的霧氣邊緣,眯著眼,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虛劃著,嘴裡似乎還在嘀咕什麼。
他身後站著幾名護衛,身形精悍,眼神銳利,站位看似隨意,實則隱隱形成護衛陣型,將胖男人護在中心。這些護衛的氣息,與王大牛這種曆經血火的特種兵不同,更帶著一種江湖草莽的彪悍,但又比尋常匪類多了幾分紀律性。
“有點意思。”林越輕聲道。那個胖男人,身上沒有絲毫能量波動,就是個普通人,但他觀察陣法時的那種專注和隱隱流露出的“識貨”眼神,卻非同一般。
就在這時,那胖男人似乎放棄了自行破解的打算,他整了整衣領,臉上那營業式的笑容更加濃鬱,朝著迷霧方向,運氣開聲,聲音洪亮卻並不讓人反感:
“桃源農莊的朋友們,在下錢滿倉,是個行走四方的生意人!聽聞貴寶地物產豐饒,特來拜訪,絕無惡意!還請行個方便,通傳一聲!”
生意人?錢滿倉?
林越眼神微動。末世之中,物流斷絕,貨幣體係崩潰,所謂的“生意人”,要麼是擁有強大武力護衛的物資販子,要麼就是掌握著特殊渠道和信息的情報掮客,無論哪種,其能量和價值都不容小覷。
王大牛看向林越,以目光請示。
林越微微頷首。
王大牛會意,深吸一口氣,沉聲回應,聲音如同悶雷,穿透迷霧:“既然是做生意,就要守規矩!所有人,解除武裝,車輛交由我們檢查!你,一個人過來!”
聲音在山穀間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錢滿倉身後的護衛們臉色一變,手下意識地按向了腰間的武器。然而錢滿倉卻哈哈一笑,毫不遲疑地擺手製止了手下,主動將腰間一把裝飾意義大於實戰價值的華麗匕首解下,丟給護衛,又張開雙臂,示意自己再無他物。
“應該的,應該的!入鄉隨俗,守規矩才能做得成長久生意嘛!”他笑容可掬,對著護衛頭領低聲交代了幾句,便獨自一人,邁著與其體型不符的輕快步伐,朝著王大牛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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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穿過那層無形的迷霧屏障,真正踏入桃源農莊的範圍時,腳步不由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