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進了臘月。
臘月初,戚老漢帶著兩個徒弟和二勇完成任務回來,接下來就是忙活孩子的婚事了。
二勇帶回來80元。當著全家的麵交到張老漢手裡,言明這是爹娘給大家操持婚事的錢。
張老漢和大勇娘熱淚盈眶。這下有了,這下有了。結婚的錢終於是有了。
翠花也是瞪大了眼,二勇這出去一個月,就掙了80塊錢,比大伯和大娘的工資都高,可見戚老漢掙得更多,原來木匠手藝這麼掙錢,怪不得戚家財大氣粗。
二勇也終於明白,為啥老爹總說有手藝走遍天下都不怕,為啥戚家的日子過得那麼好。現在的他,一門心思要跟著丈人學手藝。以後他和豔紅的生活,一定比丈人家過得還要好。
大勇一臉漠然,從一開始,二勇去做上門女婿,他就知道,以後兩人的路子完全不一樣,他是長子,要肩挑起張家的門楣,他不能去做上門女婿,不能去學手藝,這都不是事,人生來就有不一樣的責任,誰讓他是長子。
但有一件事他不甘心。
淑紅從一開始就對他不冷不熱,剛開始他以為是因為她害羞,便積極主動去逗她哄她,定親這麼久了,他連她的手都沒牽過,她就是一塊冰,也該被焐熱了,大勇卻覺得她越來越冷。
如果不滿意他張大勇,她儘可以提出來,這親不結也罷,但她不說不行,又表現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來,實在是讓人惱火。
他很羨慕二勇和豔紅,豔紅一直是活潑潑的,那雙眼睛就像是蜜蜂采花,一直在二勇身上,黏黏糊糊的。
他也羨慕家良和翠蘭,雖然一個冷一個熱,可熱的已經把冷的焐熱了,兩人連孩子都有了。
可他倆呢?馬上要結婚了,他還能焐熱嗎?
婚禮在臘月二十如約而至。
翠蘭和豔紅一天天數著倒計時,到了這一天卻是恍恍惚惚,隻機械地任人擺布。
張家和戚家的聯姻震動了十裡八鄉的村莊。還沒有見過三對新人一起辦婚禮的。
“這份子錢該怎麼算啊!”
“還能怎麼算,該怎麼算怎麼算。不能三家新人收一份禮金吧。”
“那席麵啥的就吃一次?”
“嘶,對哈!婚禮花銷就一次,卻辦了三個孩子的喜事,收三份禮金,這張家和戚家兩家老漢算盤打的,莫不是打親戚臉上去了。”
“人家這辦法,你學都學不來。你家有這麼多孩子,婚的婚嫁的嫁?三個換三個?”
“你們瞧瞧,這裡麵還有一個上門女婿呢。”
“哪個是?哪個是?能分出來不?”
“分不出來,人家兩老漢商量了,三對孩子一個樣式弄,給足了上門女婿麵子。”
“婚禮給了麵子算啥,以後上門女婿生的孩子也是跟著女家姓。”
“姓啥不是姓,張新強家六個兒子,還怕沒人傳宗接代嗎?”
“也是哈,也是哈!哈哈哈。”
按照魯中地區風俗,婚禮前一天,戚家和張家就開始忙碌起來。
村裡的親戚鄰裡,早早來到辦喜事的主家,帶著桌子板凳、盤子碗筷,從婚禮前一天開始,就埋鍋弄灶辦大席,村裡擅長做飯的“大師傅”掌勺,眾婦女幫忙擇菜、洗碗、切肉、蒸饅頭、包餃子。
婚禮當天,天還沒亮呢,翠蘭、淑紅、豔紅,就開始穿上大紅的棉襖,編起頭發,點上胭脂,開了臉,滾了雞蛋。
在一片祝福話中,家良和豔紅一前一後走出家門,去迎娶自己的愛人。同一時辰,大勇也從家裡出發,去迎娶淑紅。
三個新人在路上相逢,打過招呼,又繼續前行。
隨行的親戚朋友看到這種景象,不由得嘖嘖稱奇。
一番儀式過後,翠蘭和二勇在戚家落了腳,淑紅也來了張家,成了張家一眾弟弟妹妹的大嫂。
“不知二哥在戚家會不會受難為。”翠花又想,“有豔紅在,定不會讓自己夫婿受一點點委屈的。”
翠花對二哥和豔紅這一對,一直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