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的夏天,翠蘭他們在茶水鋪相看的時候,他打著赤腳,來茶水鋪送柴火,翠花見過他。
幾年功夫,這人變得更黑更壯了。男人此刻正拘束地站在門口,一麵搓手一麵輕輕叫一聲:“王叔,我來晚了。”
老王親熱地過來:“來,光景,快來坐下,喝點熱茶,人家小姑娘早就來了。”
翠花這才發現,茶水鋪那邊的桌子上,坐著幾個婦女,看來,這又是一對相親的。
這邊,徐家長輩和張家嫂子正說著話,翠花卻心不在焉,一直在看旁邊相親那一對。
男人背對著她坐著,黑塔一樣的後背。對麵女孩隻露出了半張臉,含羞帶怯,脈脈含情,看起來對男方很是滿意。
媒人和長輩熱情地說著話,氣氛比這邊好很多。
豔紅拽一下翠花的衣袖,徐家長輩正在跟她說話:“聽說你在城裡當過保姆是吧?”
這是在打探她的情況,娘教過她如何應答,翠花幾乎沒做思考,就大聲說出標準答案:“誌遠大伯家嫂子剛生了孩子,我去幫著帶了幾個月。大伯家鄰居是縣醫院婦產科醫生,還教我接生了,想讓我當助手,我學曆不夠,沒撈著去,但也學了些方法。”
這是回應那些她給彆人接生的傳聞。
她的思緒乍一被拉回來,又問到了她比較在意的問題,她的回答不免大聲了些,茶水鋪裡的人都好奇地望過來。
背對著她的那個男人,也循聲回頭,笑盈盈地看著她。翠花的臉“唰”地就變紅了。
媒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
豔紅笑笑:“我這個妹妹啊,手巧著呢,除了洗衣、做飯,還會裁剪、打花棒、會織毛線。又聰明又勤快。”
豔紅的意思就是在說,你們快看,我妹妹好著呢,好著呢!
徐家長輩好像對翠花很滿意,不住地點頭,和媒人說著悄悄話,媒人也是一麵笑一麵點頭。
可惜的是,徐建國一直左顧右而言他,就是不正眼看翠花。
翠花心裡惱,你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呢,瞧那張小手,比女人的還要白,一看就是握不住鐵鍬的。誰稀罕你似的!
後麵幾個人的交談,翠花是一點都聽不下去,注意力都被旁邊一桌吸引。
那邊那一對好像起了什麼爭執,女方親戚站了起來,神情激動地說著什麼。女孩一副惶恐的樣子,一會看自家人,一會看對麵男的,為難地都要哭出來。
翠花心想,這是咋了,至於嗎?看把小姑娘嚇得。
茶鋪老王看那邊起了爭執,也趕緊上前,又插不進話,隻能紮煞著兩隻手,走過來走過去,一副焦急的樣子。
隱隱約約隻聽到“騙人”“光棍”“癩蛤蟆”之類的字眼。
翠花看到那個背對著她坐著的男的,頭越來越低,腰越來越彎,有點明白了,“癩蛤蟆”說的就是他吧。
但他看起來並不像癩蛤蟆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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