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開指是很疼的，翠花的臉都疼得發白了，硬是忍著不吭一聲。
光景看她默默忍受，勸她：“你要是很疼就吆喝兩聲，我看彆人都在叫。”
翠花無力地白他一眼：“叫有用嗎？叫有什麼用，不如省省力氣留著進產房！”
翠花成了整個病房的模範生。全程配合，不喊不叫。醫生護士又開啟了誇誇誇模式，說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表現這麼優秀的翠花，給了病房其他產婦很大壓力。
就這麼疼疼停停，下半夜的時候，翠花終於進了產房。
雖然無數次設想過產房的樣子，當真正看到上刑一樣的產床，翠花還是忍不住哆嗦。
醫生見多了這樣的反應，還在哄她：“你就是那個開指一點動靜都沒有的產婦吧，繼續好好表現，隻要你配合好，咱們生得很快啊，如果不配合，哼哼......”
翠花默默爬上產床，心裡生出無限恐懼。
不怕不怕，這是在醫院，如果難產就割肚子，還有彆的辦法呢，想想春蘭，生得多快多順啊。要聽醫生的！
奮戰了一個小時，淩晨七點鐘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陣鞭炮聲，大概是有結婚的，在劈裡啪啦的鞭炮聲中，翠花終於生下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在孩子啼哭的那一瞬間，翠花心裡非常地平靜，雲霧皚皚中，她又看到了那隻白色的大蛇。
孩子的小名，就叫小龍吧。
孩子出生的這天是個周末，還有個驚喜在等著她。
“我來看看哪個是張翠花？6號床是吧？”有人大聲嚷嚷著。
翠花睜開眼，誰在找我？
是王主任！
“王主任，你不是在市裡進修嗎？”翠花激動地想坐起來。
“今天周末，我回科裡看看，一來就聽說有個叫張翠花的產婦，特彆淡定特彆勇敢，簡直就是模範產婦，我猜就是你。”
王主任握著翠花的手，柔弱無骨的小手已經變得凜冽滄桑，薄繭也變成了硬繭。
王主任很遺憾，若乾年前那個聰明大膽的小姑娘，現在成一個標準的農婦了。真是可惜了一個好苗子。
這些年她一直對翠花念念不忘，膽大心細，一直是她對自己徒弟的要求，可有翠花天賦和條件的，卻是很難再見到。有些人，學曆很好，跟著實習兩三年了都做得戰戰兢兢、笨手笨腳。又快又穩實在是難在同一個人身上兼得。
遺憾不可說啊。
翠花已經是個生了孩子，被拴在家裡的農婦了。
王主任囑咐了兩句就走了。
光景發現王主任走後翠花有點低落。
他知道這個王主任是武裝部的家屬，曾經見過翠花接生，還想把翠花招為徒弟，但是翠花隻有小學文化，就沒成。
但他不知道的是，翠花在以後的若乾歲月裡，曾無數次地幻想過，如果她有初中學曆，如果她跟著王主任做了助產士，她的人生會不會有很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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