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郝老漢過世,劉秀芳竟然不在炕上躺著了,也肯下炕溜達了,雖然大部分時間還在院子裡曬太陽,但也肯給豬喂食了,光彩做飯的時候也幫著拉風箱。
不過她好像有些怕冷,明明身上穿著大厚棉襖,還是願意往太陽底下、往灶間窩著。
翠花想起娘跟光輝的對話,心裡暗暗吃驚,難道娘真是因為懷疑爹是裝的,才一直在臥房裡盯著他?
不管爹是不是,至少娘是這樣看他的。
翠花搖搖頭,不能理解。
郝老漢的葬禮過後,翠花出月子這天,李秀秀終於生了,也生了個男孩,正好比小龍小一個月。
光明高興壞了,在全村跑了一個遍,四處報喜,“我生了個兒子,我有兒子了!”
村裡人笑話他,“不是你生了個兒子,是李秀秀生了個兒子,你媳婦生了個兒子!”
光明才不管誰生的,反正是自己兒子。
光明鄭重地給自己兒子取了一個小名,小虎。大名也是自己起的,叫郝俊亮。
翠花心裡不樂意,我們的名字是好不容易起的,你們就跟著叫下來,也太省事了吧!
不管翠花願不願意,反正郝俊亮,也就是小虎,已經正式是郝家的一員了。
大勇娘捎信來,讓翠花回娘家住一個月。
她還記得翠蘭當時在娘家做雙月子時,翠花給姐姐伺候,那時候就答應翠花,等她出了月子,也來娘家,娘給她坐雙月子。
可翠花沒有翠蘭那樣的好命。
翠蘭的公公婆婆能乾,比自己還能乾。裡裡外外一把好手,翠蘭帶著孩子去娘家,她公公婆婆正好鬆快鬆快。
翠花公公剛沒了,婆婆又是個這樣式的,翠花也想帶著小龍回娘家歇歇,享受一下,可她這一走,家裡的營生又落在光彩身上,怕是擔不起來。
再說,翠花還有個小心思。婆婆好不容易從炕上爬起來,得好好哄著她乾活,讓她慢慢習慣融入到大家庭裡來,娘乾活還是又快又好的,擀餅也好吃。要讓她一點點從炕上下來、出來,彆一放鬆又前功儘棄了。
光彩也不舍得她走,一說回娘家,光彩就攥著她的衣角,眼淚汪汪的。“嫂,我跟著你回去吧。你啥時回來我再跟著你回來,我幫你弄孩子。”
翠花看著光彩這個樣子,又舍不得離開了。
反複權衡,翠花還是放棄了去娘家休養的機會。
翠花出了月子,天也大冷了,地裡沒有多少活計,園子裡也沒有多少活計,光芒是個閒不住的,又跑去了鄰村,說是有個什麼蔬菜大棚。冬天裡也能種菜,光芒去了幾次,感覺有點上癮,天天往那邊跑,免費給人家乾活。
地裡有光景,家裡有光彩,也就由著他去折騰。
翠花閒不住啊,感覺這會有了孩子,身上的擔子更重了。自己結婚時的隨身錢花得差不多了,想趁著農閒時節掙點活泛錢。於是又找了些打花棒的營生做。
光彩沒見過這樣的活計,一個個像梭子似的棒槌,上下飛舞著,就能打出漂亮的花布,實在是太妙了。
光彩纏著嫂嫂教他打花棒,可是光彩手太笨了,老是把梭子穿錯了地方,嫂嫂還要費功夫再一點點摘出來,浪費時間和精力。
可光彩又是個不認輸的,反複錯反複改。把光景看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