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鑫猛地睜開眼睛，一張圓滾滾白生生毛茸茸又冒著熱氣的臉呈現在眼前。
圓圓見徐朝鑫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
徐朝鑫知道這是在捉弄他。臉漲得通紅。
女生果然不可理喻。
“你在念叨什麼？”
徐朝鑫轉過頭去不理她。
“我跟你說話呢，你剛才在閉著眼睛念咒語嗎？”
徐朝鑫臉又一紅，剛才確實在想她。把她想象成一個大麻煩，一個妖精，提醒自己要遠離來著。
可現在——她離得也太近了些，耳朵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嘴裡噴出的氣息熱乎乎的，讓人臉上癢癢的。
徐朝鑫努力壓住心裡莫名其妙湧動的情緒，儘量以平靜的語氣回答：“我在默念成語呢。”
徐朝鑫有些心虛，不知道剛才她有沒有聽清楚自己的念叨的詞語，實在是太尷尬了。
圓圓正要說什麼，翠花在院子裡喊：“圓圓，圓圓來吃炸年糕了！”
圓圓回身高聲迎著：“來了二姨！”
又轉過頭來，朝鑫鑫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就跑開了。
鑫鑫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忍不住長舒一口氣，“太嚇人了，這玩意太嚇人了。”
女生到底有什麼意思，馬高遠為什麼願意跟女生一起玩呢？
玩到太陽落山，孩子們才戀戀不舍地被家長接走，走的時候還一個勁跟翠花念叨“明天還來”。
小小的小賣部，竟然成了孩子們的寒假樂園，當然，這裡麵最高興的是小龍和小虎。
鑫鑫就不知道了。
轉天一早，翠花剛打開小賣部的門窗，遠遠就看到淑紅騎著自行車來了，前後座上坐著蒙蒙和朋朋，倆孩子背著小書包，老遠就揮著手喊：“二姑！我們又來啦！”
翠花無奈地笑笑。
淑紅把車停在小賣部門口，笑著把孩子從車上抱下來：“這倆孩子，昨晚回去就盼著今早來，說在你這兒比在家好玩多了。”
翠花趕緊迎出來，拉著淑紅的手往屋裡讓：“稀客啊，能把你也叫來，真是不容易。大勇怎麼舍得讓你出來？快進來坐，剛煮了紅薯粥，喝一碗暖暖身子。”
淑紅也不客氣，跟著進了屋，看著裡屋已經聚著的青青和春春，忍不住笑：“你這兒可真是孩子們的樂園，天天這麼熱鬨。這是光芒和光彩家那兩個姑娘吧！這麼早就來了？”
可不是，劉喜和光彩跟約好了似的，一大早就把兩個小姑娘送過來了，說是翠花稀罕閨女，讓她好好稀罕稀罕。
蒙蒙和朋朋一進門就紮進了孩子堆，屋裡很快又響起嘰嘰喳喳的笑聲。
翠花給淑紅盛了碗紅薯粥，倆人坐在院子裡的桌子旁，邊喝邊聊起了家常。
“光芒和光彩最近也在忙著出棚，我在家看孩子，順便給他倆看著，讓他們安心掙錢。
”淑紅：“昨天光彩陪你看孩子，今天我陪你，這麼多孩子，你自己也看不過來，正好我也歇歇，咱倆好久沒說說話了。”
兩人互看一眼，忍不住笑了，這是說兩人好久沒有八卦了。
“最近家裡可有不少新鮮事，你聽說沒？”淑紅喝了口粥，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四勇今年不回家過年了，要去他丈母娘家過。”
翠花一聽，挑了挑眉，笑著擺手：“嗨，不回就不回唄，無所謂！反正咱們家早就習慣有上門女婿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淑紅“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點了點翠花的胳膊：“你這嘴巴，跟你家光景一樣臭！什麼話到你嘴裡都沒個正經。”
她又趕緊往屋裡瞅了瞅，壓低聲音叮囑，“可彆讓二勇和豔紅聽見這話，還有你家兩個小叔子也是上門女婿，你整天掛在嘴邊說，人家聽了該不舒服了。”
翠花拍了拍自己的嘴，笑著說：“知道知道，也就跟你蛐蛐，在外人麵前我可不說這話。”
翠花轉念一想，又捂著嘴說：“你說怪不，我身邊怎麼這麼多上門女婿？娘家有，婆家又有！還不止一個。”
淑紅忙拍她的肩膀。
倆人正笑著，淑紅又想起一件事，湊近了些：“還有三勇和閃花，他倆要在縣城買樓房了！閃花不是一直想當城裡人嘛，這下可算如願了。”
“真的？”翠花眼睛一亮，“縣城的樓房可不便宜，他倆這是攢夠錢了？”
淑紅點點頭，“三勇這兩年做蔬菜經紀，比種大棚掙錢，倆人總算湊夠了。閃花前幾天還跟我說，等開春樓房交了鑰匙，就把家搬過去，以後朋朋也能在縣城上學，多好。”
翠花聽著，忍不住感歎：“可不是嘛，現在日子越過越好了，咱們鎮上好多人都往縣城搬了。不過話說回來，閃花這心願總算是了了，以前她就瞧不起農村，不想一輩子待在村裡，特彆向往城裡的日子。”
淑紅也跟著點頭：“人往高處走，誰不想過好日子呢。閃花心願了了，最近說話辦事也像樣了，前兩天還拉著我的手說了一大堆好聽的。我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娘的養老還是在村裡，還得靠我和大勇啊。她真是想多了，以為所有人都像她似的，覺得城裡是塊寶地？我還是覺得村裡住著舒服！”
淑紅喝著紅薯粥，目光掃過櫃台後整齊的貨架，又看了看院外曬得暖融融的太陽，忍不住打趣：“你說你多好，天天守著這小賣部，站櫃台風吹不著雨淋不著，跟光景似的，雖說不是真的‘公家飯’，可也不用像我們那樣天天在地裡刨食，早脫離泥腿子啦！”
翠花聽著，手裡的勺子頓了頓，眼神飄向院外不遠處的田地：“脫離啥呀，農村人哪能離了土地，我這是身體不好被逼無奈。前陣子去光芒和光彩家的大棚，看著裡麵綠油油的菜，心裡真羨慕。人家那才叫踏實，種啥收啥，不像我守著這小店，看著清閒，心裡總空落落的。”
這是實話，淑紅從小沒吃過苦，不一定能理解她對土地深深的眷戀。
說這話時，翠花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那點對土地的牽掛，藏在語氣裡，軟乎乎的，帶著點說不清的心酸。
淑紅放下碗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呀，就是典型的這山看著那山高！我還羨慕你不用天天彎腰伺候菜呢，夏天曬得黢黑，冬天凍得手裂，哪有你站櫃台舒服？要不咱們倆偶爾換一換，我來給你看店，你去我地裡種菜，讓你也嘗嘗‘踏實’的滋味！”
“去你的！”翠花被逗笑，輕輕推了她一把，“真讓你看店，指不定哪天就把我的店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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