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轉動脖頸,看到“墳墓”如同雕塑般坐在不遠處的固定座椅上,閉著眼睛,但蘇寧兒直覺她並未睡著,而是在一種高效的休息狀態中保持著警覺。
而“墓碑”,則坐在她對麵的座椅上。
他臉上的麵具依舊戴著,遮住了一切表情。
但他沒有休息,也沒有把玩那枚芯片。隻是靜靜地坐著,那雙隱藏在陰影後的眼睛,正直直地、毫不避諱地看著她。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在選拔時那種帶著審視和壓迫感的掃描,也不是在雪地裡那種看待工具般的冷漠。
而是一種……更深的、更專注的探究,仿佛要透過她虛弱的外表,看穿她靈魂最底層的秘密。
蘇寧兒心中警鈴大作。
她知道,最危險的時刻,並非在研究所裡槍林彈雨之時,而是現在,當她失去反抗能力,暴露在這種毫無防備的凝視之下。
她強迫自己保持剛醒來時的茫然和虛弱,沒有立刻避開他的視線,而是用一種帶著痛楚和疲憊的眼神回望過去,聲音沙啞地開口,打破了沉寂:
“‘黑鼠’……和‘蝰蛇’……”
她選擇了一個最合理的問題,一個幸存的隊員理應關心同伴安危的問題。
“墓碑”的目光沒有絲毫波動,聲音透過麵具傳來,平淡無波:“‘黑鼠’拿到了樣本,已從另一路線撤離。‘蝰蛇’清除七隻‘獵犬’,輕傷,同步返回。”
任務成功了。
至少明麵上是成功的。
蘇寧兒心中稍定,但這並不能緩解“墓碑”那目光帶來的壓力。
她輕輕吸了口氣,牽動了肋骨的傷處,讓她皺起了眉頭,適時地表現出傷重者的痛苦和無力。
“我們……回去了?”她再次開口,聲音微弱。
“嗯。”“墓碑”應了一聲,惜字如金。
然後,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依舊那樣看著她,仿佛在等待什麼,或者說,在觀察她無意識中會流露出什麼。
飛行器在雲層中平穩地穿梭,艙內隻有引擎的低鳴。
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終於,“墓碑”再次開口,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刺破了這虛假的平靜:
“你的攀爬技巧,很特彆。尤其是在那種環境下,帶著傷。”
蘇寧兒的心臟幾乎停跳。
來了!他果然注意到了!
她維持著呼吸的頻率,腦中飛速運轉。
真正的“赤狐”資料裡,攀爬能力屬於優秀,但絕非頂尖,更談不上“特彆”。
她在情急之下,動用的是屬於“黛珂”、屬於“零”的,那些經過千錘百煉、融入本能的、更具效率和技巧性的動作。
“當時……隻想著上去……沒想那麼多。”她斟酌著詞句,讓聲音帶著傷後的虛弱和一絲劫後餘生的恍惚,“可能是……潛能爆發吧。”
很牽強,但在極端環境下,人類確實能爆發出超越平常的潛力。
這是一個勉強能說得過去的解釋。
“墓碑”沒有說話,隻是那雙眼睛,似乎微微眯了一下。他不信。
但他沒有繼續追問。
有時候,不追問比追問更令人不安。
這代表著他已將疑慮埋下,等待更合適的時機,或者……更多的證據。
他移開了目光,轉而看向艙壁上閃爍的航行數據,仿佛剛才的對話隻是隨口一提。
“回到基地後,你會接受全麵治療和檢查。”他說道,語氣恢複了公事公辦的冰冷,“任務報告,我需要細節。”
“是。”蘇寧兒低低應了一聲,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全麵檢查和治療?
那意味著更深入的身體掃描和生物信息采集。
她的整容可以改變容貌,但一些更深層次的生物特征、骨骼結構、甚至肌肉纖維的微小痕跡,都可能在天幕集團精密的檢測下無所遁形。
而任務報告的細節,更是陷阱重重。
她必須編織一個完美無缺、符合“赤狐”身份和行為邏輯的故事,任何一個微小的矛盾,都可能被“墓碑”這樣經驗豐富的老手捕捉到。
飛行器開始降低高度,輕微的失重感傳來。
目的地快到了。
蘇寧兒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墓碑”。
內心的波濤洶湧被強行壓下,隻留下臉上符合重傷員的疲憊與平靜。
她知道,從飛行器艙門打開的那一刻起,另一場更加凶險、沒有硝煙的戰爭,將正式打響。
她竊取的身份,她拚死得到的芯片,以及她自身最大的秘密,都將在那個名為“天幕基地”的龍潭虎穴中,麵臨最嚴峻的考驗。
而站在她對麵的,不僅僅是整個天幕集團,還有這個心思深沉、目光如炬,對她已然起疑的隊長,“墓碑”。
她的指尖,在毯子下微微蜷縮。
喜歡雙星奪權請大家收藏:()雙星奪權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