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再是記憶中那張清麗精致的臉龐，身高體態的微妙變化也更進一步強調了這種“陌生”。
蘇寧兒下意識彆過頭，避開他灼人的視線，聲音帶著被羞辱的憤怒和刻意偽裝的輕蔑：“你是不是有病？沒見過女人？”
言廷沒有說話。
他隻是死死地盯著這張既陌生又隱隱透著熟悉骨骼輪廓的臉。目光像是要穿透這層皮相，看到更深層的東西。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
不是因為這陌生的美麗，而是因為……他終於確定了。
那雙眼睛深處竭力隱藏的驚慌、倔強，還有那彆過頭時細微的下頜線條……即便容貌大變，即便身高體態因某種嚴酷的訓練而改變，眼前這個人，就是他日夜思念、刻入骨髓的愛人，黛珂）蘇寧兒。
巨大的心痛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瞬間將他淹沒。
他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質問：“為什麼……寧兒……你為什麼要這樣？究竟……是為什麼？告訴我！”
蘇寧兒身體一僵。
他終究還是認出來了，連改了名字都查清楚了。
心底的堤壩仿佛裂開了一道縫，無儘的酸楚洶湧而上，卻被她強行壓下。
她轉回頭，臉上恢複成一片近乎殘忍的平靜，用一種事不關己的淡漠語氣回答：
“沒為什麼。做警察賣命又沒幾個錢，規矩又多，跟著你簡直無聊透了。”她甚至輕輕笑了一下，帶著一絲玩世不恭，“我喜歡遊蕩江湖，自由自在，才是我的歸屬。”
言廷苦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你說謊！遊蕩江湖？”他逼近一步，目光如炬，“那你為什麼又去緬因？！”他沒有直接點破她去緬因可能做了什麼，他自己也並非完全確定，隻是試探性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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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寧兒心頭一緊，麵上卻依舊輕飄飄：“怎麼？我去哪裡你也要管？”傲慢一字一句地問道，“你是我什麼人？”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刺入言廷心中最痛的地方。他被她的冷漠和疏離堵得無法呼吸，心臟傳來陣陣痙攣般的痛楚。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換了個問題：“好，我不問這個。我隻問你……你是不是去了‘天幕’？”
蘇寧兒心中一震，他怎麼知道天幕？絕對不能承認！
“什麼天幕？在哪沒去過。”她扭動了一下被縛的手腕，語氣透出不耐煩，“問這麼多廢話！東西還我，放我走！”
“我可以放你，”言廷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沙啞，“但，你必須告訴我實話。”
“我已經說了實話！遊蕩江湖是我的歸屬，我不知道什麼天幕！”蘇寧兒斬釘截鐵地重複，試圖用強硬掩蓋心虛。“還有什麼可說的。”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對峙中，言廷卻不合時宜地，問出了一個他壓抑在心底太久太久的問題。
他癡迷的看她，聲音低啞而脆弱：“寧兒……你有沒有……愛過我？”
蘇寧兒一個頭兩個大，內心紛亂如麻。她不能給他任何希望，那隻會害死他！
心一橫，她直接撒下了最狠毒的謊言。語氣輕佻，殘忍的話脫口而出：
“不愛，沒愛過。”她甚至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玩玩而已，你怎麼還當真了？
“不過，你是我師兄，這點倒沒錯。”
“玩玩……”言廷重複著這兩個字，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隨即，一股被戲弄、被踐踏的怒火猛地竄起，燒紅了他的眼睛，他狠曆的語氣“玩玩我是吧？好！那就讓你玩個夠！”
他猛地俯身，將無法掙脫的蘇寧兒打橫抱起，不顧她的驚叫和掙紮，幾步就走進臥室，將她重重地丟在了他的床上！
緊接著，他欺身而上，開始粗暴地扒開她的夜行衣！
“你乾什麼！放開我！彆碰我！”蘇寧兒真的慌了，劇烈地掙紮起來。
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墓碑”在她身上留下的芯片，發生了生理指標異常，立刻就會被發現！到時候，不僅她要死，言廷絕對會被“天幕”無情抹殺！
沒有辦法了！
她隻能繼續用謊言築起高牆，試圖逼退他：“我已經嫁彆人了！彆碰我！
“你能不能有點羞恥心！麻煩你離我遠一點！”
言廷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充耳不聞，眼神瘋狂而偏執：“羞恥心？沒有！”
“嫁人了那就離婚，重新跟我結婚！”
“不麻煩！馬上我會離你更近一點。”
“你真的有大病！你這個瘋子！”蘇寧兒絕望地大罵！
口不擇言地繼續編織著謊言的狠話：“我愛的是彆人，所以我才逃離你！我夜夜和他纏綿，這夠不夠？！”
言廷愣了一下，麻木的回答：“不夠。不介意。”
貪婪親吻她的脖頸。
蘇寧兒不斷掙紮，最決絕，最狠毒的話立刻衝上了她的腦門：
“我討厭警察！厭惡你，你所代表的所有一切，你讓我我感到惡心！！你離我遠點。”
“惡心？”
這兩個字，才是最終判決的鍘刀，驟然落下。
言廷所有的動作，在這一刻徹底停滯。
她說……他讓她感到惡心。
她可以不愛他，
可以拋棄他，
惡心兩個字，這比任何刀槍造成的傷害都要致命。
所有的憤怒、不甘、偏執，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去…
隻留下他無邊無際的冰冷和空洞。
他緩緩地，從她身上起來。
他不再看她，沉默地走到立櫃旁。
這一次，他真的從抽屜深處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打開，那枚造型奇特的“靜默切割者”正靜靜地躺在裡麵。
他拿著盒子，走回床邊，解開了束縛著蘇寧兒的合金繩。然後將盒子塞進她還有些僵硬的手中。
自始至終，他沒有再看她的眼睛。
“你走吧。”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仿佛剛才的激烈從未發生，“這東西，我不會透露它的存在。”
他頓了頓，背過身去，留給蘇寧兒一個孤寂而疲憊的背影。
“至少……我知道你現在……無事。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為難你了。”
蘇寧兒握緊手中冰涼的小盒，那金屬的觸感仿佛一直寒到她心裡。
她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不能心軟。
她迅速整理好淩亂的衣衫，將那枚失而複得卻也意味著失去一切的工具緊緊攥在手心，幾乎是踉蹌著，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門，在身後輕輕合攏。
言廷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隻有緊握的雙拳，和微微顫抖的肩膀，泄露了他內心那場早已天崩地裂的防火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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