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林蘭睡到半夜,突然感覺胃裡一陣翻湧,頭暈的厲害。
顧爸正睡著,就聽到嘩啦一聲,他揉著酸澀的睡眼睜開一條縫,看到老婆兩手撐在床沿嘩啦啦的吐,他一下子沒了睡意。
“蘭蘭……你這是咋了……”顧仲從身後握著老伴兒的胳膊焦急道,林蘭難受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的確不知道,因為她根本不懂。
顧仲抬起老婆一隻手搭在她的手腕,一抹頓感不妙,她這會兒脈搏雜亂無章且無力,作為一個老中醫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一一……一一,你快來,我們收拾收拾趕緊去醫院。”顧仲將半拉身體已經發麻的老婆摟在懷裡朝門外大喊。
顧一一迷迷迷糊聽到有人叫她,側著耳朵傾聽,果然聽到爸爸的聲音。
她一骨碌坐起來,踏著拖鞋忙不迭的往門口跑,一拉開門直接進了父母的臥室。
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一股刺鼻的味道立馬充斥著她的鼻腔,借著床頭燈微弱的光線,她看到地上那灘四散而濺的嘔吐物。
這讓她的腦海裡立馬浮現出昨天母親剛進鴻福堂的一幕……
她的頭發立馬立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母親穿鞋,從衣櫃裡隨便扒拉一件羽絨服披在身上“爸,你扶著媽下樓,我去開車。”
顧仲紅著眼睛嗯了聲,緩緩扶著愛人往門口走。
“老……老顧……你彆……彆哭,我沒事兒……”林蘭走到門口時看到自己老公用睡衣袖子抹了下眼角,心裡一疼。
她和顧仲二十幾歲結婚,那會兒她爸是地委書記,她媽是國營單位的會計,條件能好些。
而顧仲隻是一個剛落榜的農村小夥子,後來被她大爺爺看中,跟他學了中醫。
大爺爺來她家吃飯,顧仲來找他取鑰匙,說是他去村裡給一個老奶奶看診去,那時候大夫是可以出門的,有人叫他們就會去。
林蘭第一次見顧仲,隻覺得小夥子長的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穿一身灰色長褂顯得溫文爾雅。
她自己高中上完就沒繼續上了,父母給介紹到本地毛巾廠去上班,廠裡女的多男的少,很少有這種氣質的。
那一刻,她心裡就有些感歎“這小夥子長的倒是不錯,就是太瘦了。”
也是,那會兒糧食還不是那麼豐富,普通人家一年到頭隻有過年時才會吃幾頓肉,他是普通農戶家的孩子,當然會瘦了。
她隻看了一眼就紅著臉扭過頭抱著大爺爺的手撒嬌“大爺爺,你看你這小徒弟瘦的,你是不是總不讓人家吃飽?”
還沒等大爺爺開口她又繼續“要麼今天下午你就讓他留下來一起吃飯嘛?”
大爺爺看著侄孫女紅撲撲的笑臉,挑了挑眉脖子一低,半垂著眼皮“哦,你咋就看出來我沒讓他吃飽,我們蘭蘭啥時候那麼細心了?”
林蘭哼的一聲背過身,嘴巴嘟著嘀咕“大爺爺討厭,取笑人家,我不理你了。”
大爺爺年輕時受過情傷,一輩子沒成過家,因此把林蘭當親生女兒看待,林蘭也把他當親人,所以兩人說話沒一點顧忌。
“好好好,聽我們蘭蘭的,你說讓他呆在這裡,就讓他呆在這裡。”他說著扯著侄孫女的手把她拉回椅子上,轉頭又對顧仲說“我們蘭蘭讓你留在這裡吃飯,那你就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