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盯著地上那支碎成八瓣、沾著新鮮泥土的翠玉簪,心尖都在滴血。
“甲啊,”她聲音發飄,“你知道這玩意兒夠你吃多少頓辣蟲全席嗎?”
阿甲縮回爪子,綠豆眼寫滿無辜:“吱?”
地底深處,那沉悶的震動又來了,嗡——嗡——,這回還帶著節奏,活像在幸災樂禍地打拍子。
楚清歌眼前一黑,林青羽那能震碎丹爐的尖叫仿佛已經穿透地皮在耳邊炸響……
“跑路!必須跑路!”她一把薅起還在對簪子碎片流口水的阿甲,“現在!立刻!馬上!”
就在她準備卷鋪蓋之際,阿甲突然掙脫,一頭紮進剛刨開的泥坑裡,撅著屁股瘋狂倒騰,泥土飛濺。
“現在不是玩泥巴的時候!”楚清歌絕望。
幾息之後,阿甲叼著個沾滿濕泥、硬邦邦的東西拱到她腳邊,獻寶似的用鼻尖頂著那東西往前推。
楚清歌撿起來,入手沉重冰涼,是塊近乎腐朽的厚實木板,上麵模糊刻著些歪歪扭扭的線條和符號,雨水衝刷下,隱約露出一個潦草的雲團標記,旁邊幾行小字——“雲氣聚,符引之,水澤降,旱魃伏”。
“呼雨符?”楚清歌指尖拂過那粗糙的刻痕,藥田龜裂的慘狀浮現在眼前。
“吱吱!”阿甲興奮地原地轉圈,尾巴掃得塵土飛揚。
“行,死馬當活馬醫!”楚清歌一咬牙,摸出朱砂和空白黃符紙,照著那模糊的雲團標記,憑著感覺描畫起來。
“呼……風……喚……雨……”她邊畫邊嘀咕,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咕?”小朱朱歪著腦袋,小眼睛盯著符紙上那團格外抽象扭曲的雲。
最後一筆落下,楚清歌兩指夾著新鮮出爐的“呼雨符”,走到藥田中央,深吸一口氣:“天地水靈,聽吾號令——雨來!”
黃符脫手飛出,懸在半空,無風自動。
呼啦!
符紙猛地爆開一小團刺眼白光,瞬間抽乾了楚清歌體內那點可憐的靈力。她腿一軟,差點栽倒。
天色驟然陰沉,濃墨般的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四麵八方湧來,沉沉壓在藥田上方,低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空氣裡彌漫開一股奇異的、帶著刺激性的酸香。
“成了?”楚清歌扶著膝蓋喘氣,抬頭望天,心頭剛升起一絲希望。
嘩——!
豆大的、渾濁的黃色雨點,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嗷——!”
“我的新道袍!”
“呸!呸!什麼味兒?!”
正在附近藥田勞作的幾個外門弟子首當其衝,被澆了個透心涼。雨點打在身上,又黏又滑,還帶著一股霸道濃烈的酸辣氣直衝鼻腔!
這哪是雨?分明是滾燙的、加了足量陳醋和辣子的胡辣湯!
“我的眼睛!”一個倒黴蛋揉著眼睛慘叫,“辣!好辣!”
“酸!酸掉牙了!”另一個吐著舌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藥田裡更是一片狼藉。蔫巴巴的靈植被這酸辣湯一澆,瞬間支棱起來,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油亮厚實,葉脈間甚至透出詭異的橘紅色。尤其那幾壟原本半死不活的普通辣椒苗,像是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瘋狂抽條、開花、結果!眨眼間,枝頭就掛滿了指頭大小、紅得發紫、尖角朝天、一看就不好惹的小辣椒!空氣中彌漫的酸辣味裡,又混入一股極其霸道的、能嗆出眼淚的辛辣。
“咕嚕嚕!”小朱朱卻是徹底瘋了。它閃電般衝進雨幕,小翅膀撲騰著,精準地接住幾片被雨打落的寬大芭蕉葉,飛快地拚成一個簡陋的“碗”放在地上。黃澄澄的“雨水”迅速積滿。它一頭紮進去,歡快地撲騰著,小腦袋埋進“湯”裡,吸溜吸溜喝得震天響,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小朱朱!彆喝!這玩意兒能喝嗎?”楚清歌頂著滿頭滿臉的酸辣湯雨,試圖搶救自家靈獸的腸胃。
“嗝兒!”小朱朱抬起頭,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噴出一小團帶著辣椒籽的火星,綠豆眼裡全是陶醉,“咕!香!辣!爽!”說完又一頭紮了回去。
楚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