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藥園廢墟,卷起一股子焦糊味混著泥土的腥氣,撲了楚清歌滿臉。她懷裡的小朱朱蔫頭耷腦,偶爾微弱地“啾”一聲,身上的絨毛禿一塊焦一塊,看著可憐極了。
“藥渣?埋在哪?東南角第三株七星海棠?”楚清歌低頭,對著小朱朱光禿禿的腦門喃喃自語,眉毛擰成了疙瘩,“這位沈師兄……到底幾個意思?”
她低頭看看自己沾滿泥灰的手,再看看沈墨消失的方向,隻覺得今晚的經曆,比她熬過的最詭異、最辣得人靈魂出竅的火鍋底料還要離譜一萬倍!
“是暗示解毒線索藏在藥渣裡?還是……”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腦海裡浮現沈墨那張萬年冰封、寫著“生人勿近”的臉,“……單純是嫌棄我弄臟了他的藥園環境,讓我趕緊把他泡過腳的藥渣挖出來處理掉?”
夜風更蕭瑟了。楚清歌抱著懷裡這團滾燙又虛弱的小毛球,站在一片狼藉、還冒著縷縷青煙的“戰場”中央,隻覺得前途渺茫,比那鍋燒穿底的丹爐還要慘淡。
“啾……”小朱朱又弱弱地叫了一聲,小身子在她掌心滾燙地顫抖了一下。
“彆怕彆怕,”楚清歌趕緊用指腹蹭了蹭它禿掉的腦門,心裡那點對沈墨的糾結瞬間被心疼壓了下去,“管他藥渣是線索還是垃圾,死馬當活馬醫了!走,挖渣去!”
她深吸一口氣,抱著小朱朱,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藥園東南角那片幸存的七星海棠摸去。腳下的碎瓦片和焦炭似的靈植殘骸硌得她生疼。
剛走出沒幾步,頭頂上方的夜空,突然傳來一陣極其尖銳、仿佛能撕裂布帛的破空之聲!
“嗚——咻——!”
那聲音來得又快又急,帶著一種沉重的壓迫感,瞬間打破了藥園的寂靜。
“什麼東西?!”楚清歌頭皮一炸,抱緊小朱朱猛地抬頭。
隻見一團模糊的黑影,正以流星墜地般的恐怖速度,撕裂濃重的夜色,朝著她——或者說,朝著她這片區域——當頭砸下!那黑影在視野裡急速放大,帶著一股灼熱焦糊的氣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洪荒的微弱威壓?
“我靠!”楚清歌魂飛魄散,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什麼優雅什麼形象統統喂了狗。她抱著小朱朱,狼狽不堪地就勢朝著旁邊滿是泥水灰燼的地麵一滾!
“噗通!”
泥水四濺。她滾得一身狼藉,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天外來客”的正麵衝擊。
幾乎就在她滾開的同時——
“啊——!何方妖孽敢偷襲本執事?!”一聲氣急敗壞、中氣十足的怒吼由遠及近,充滿了被冒犯的暴怒,正是姍姍來遲、準備找楚清歌算總賬外加索賠的王執事!
他剛氣勢洶洶地踏進這片狼藉的藥園,滿腦子都是怎麼讓這新來的小雜役賠得傾家蕩產,根本沒注意頭頂的異樣。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巨響,在寂靜的夜裡炸開!
那團黑影,不偏不倚,精準無比,如同天降正義的秤砣,狠狠砸在了王執事那顆油光鋥亮、此刻寫滿驚愕和懵逼的腦袋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王執事臉上的怒容瞬間僵住,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身體保持著前衝的姿勢,然後……像根被伐倒的木頭樁子,直挺挺地、毫無緩衝地,“噗通”一聲,麵朝下拍在了泥濘的地麵上。他那身嶄新的執事袍,瞬間糊滿了泥漿和草屑。
世界……清靜了。
那團造成這一切的“凶器”,在完成這驚天動地的一砸之後,骨碌碌地在王執事背上滾了兩圈,最後“啪嘰”一聲,掉落在楚清歌剛才滾開時留下的泥水坑邊緣。
楚清歌趴在地上,驚魂未定,臉上糊著泥漿,隻露出一雙瞪得溜圓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團“凶器”。
隻見那東西掙紮著,抖了抖身上同樣沾滿泥漿、還帶著幾縷焦糊痕跡的……羽毛?
沒錯,是羽毛。雖然臟兮兮、濕漉漉,甚至有些地方被燒得卷曲發黑,但輪廓依稀可辨,那是一隻……鳥,竟然是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