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三獸再次滾作一團,摔回剛才的爛泥潭裡,濺起大片渾濁的泥漿雨。
“咳咳…咳咳咳…”楚清歌被摔得眼冒金星,胸口發悶,掙紮著坐起來,滿嘴都是泥腥味。
然而,沒等她把嘴裡的泥吐乾淨,一個極其突兀、極其清晰、帶著濃重委屈和憤怒的意念,如同炸雷般直接在她腦海裡響起,震得她腦瓜子嗡嗡的:
“哎喲喂——!疼死俺老陣了!!!”
這聲音蒼老、嘶啞,像是兩塊鏽鐵在摩擦,充滿了市井無賴撒潑打滾的腔調。
楚清歌:“???”
小朱朱:“啾?誰在說話?)”
阿甲:“吱?啥動靜?)”
赤羽:“……何方妖孽?裝神弄鬼!”它警惕地環顧四周,除了濃霧還是濃霧。
那委屈巴巴、自帶混響的意念再次在她腦中炸開,音量更大了,還帶著哭腔:
“疼!疼死俺了!你這小丫頭片子!看著細皮嫩肉的,下手咋恁黑恁狠呐!俺老陣守在這兒風吹日曬雨淋,兢兢業業幾千年沒挪過窩兒,招誰惹誰了?你上來就給俺一鋤頭!哎喲喂…俺這老腰…俺這陣基…都要被你砸散架了哇!”
楚清歌徹底懵了。她看著前方那片白光漸漸穩定下來,霧氣翻湧間,那光芒似乎…真的凝聚成了一張模糊的、由光線扭曲而成的、極其抽象的大臉輪廓。那“臉”上,兩個代表眼睛的光斑位置,正對著她“怒目而視”。
“你…是結界?”楚清歌試探著用意念回應,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活了十幾年,頭一次聽說結界會喊疼還會碰瓷的!
“廢話!不是俺還能是誰?”那“大臉”意念氣呼呼地,“你看看!你看看你乾的好事!”隨著它的意念,那片光芒結界上,靠近楚清歌剛才砸下的位置,光線真的極其生動地扭曲、波動起來,模擬出一種“裂開”的視覺效果,“這麼大一道口子!嶄新的!剛被你砸出來的!俺不管!賠錢!必須賠錢!”
“賠…賠錢?”楚清歌差點以為自己摔出了幻聽,“你一個結界…要靈石乾嘛?”
“廢話!”那結界意念理直氣壯,唾沫星子意念波)仿佛都要噴到楚清歌臉上了,“俺不要吃喝拉撒…呸!俺不要維護保養的嗎?這破地方靈氣稀薄得鳥都不拉屎!俺的能量都耗儘了!剛才要不是俺老陣心腸軟,用最後一點存貨給你們當墊子,你們幾個小東西早就摔成肉餅了!救命之恩懂不懂?再加上這工傷!精神損失費!誤工費!陣體磨損費!青春損失費…不對,是陣齡折舊費!賠!必須賠!沒有五百…不!一千上品靈石,今天這事兒沒完!”
“……”楚清歌被這一連串“專業”且“合理”的索賠名目砸得啞口無言。見過碰瓷的,沒見過這麼理直氣壯、邏輯自洽還會給自己加戲的結界!
小朱朱綠豆小眼都瞪圓了,它用小翅膀指著那光幕“大臉”,對著楚清歌啾啾狂叫:“啾啾啾!啾啾!主人!它它它…它敲詐!比膳堂的王扒皮還狠!一千上品靈石?!把我們仨連毛帶骨頭賣了也不值這個價啊!)”
阿甲也聽懂了大概,急得在爛泥裡直轉圈,小爪子刨得泥漿飛濺:“吱吱吱吱!搶劫!明搶!不講武德!)”
赤羽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泥漿簌簌往下掉),它努力挺起沾滿汙泥的胸脯,試圖用神獸的威嚴震懾對方:“大膽!放肆!區區一個下界破爛禁製,也敢在本座麵前口出狂言、勒索敲詐?你可知本座是誰?本座乃上古…”
“俺管你是誰!”結界意念粗暴地打斷了赤羽的自我介紹,光幕上的“大臉”極其生動地翻了個白眼光斑閃爍),“就是天王老子來了,砸壞了俺老陣也得賠錢!少廢話!拿靈石!否則…哼哼!”光幕猛地波動了一下,一股不懷好意的、帶著禁錮意味的威壓若隱若現地鎖定了他們,“俺就把你們幾個小泥猴子困在這兒,給俺當陣眼肥料!正好補補!”
赤羽後麵的話被噎在喉嚨裡,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它堂堂神獸,涅盤重生的鳳凰,居然被一個破陣靈威脅要當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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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歌看著眼前這撒潑打滾、油鹽不進的光幕“大臉”,再看看自己三個同樣灰頭土臉、囊中羞澀根本沒囊)的夥伴,眉心那胎記的灼痛感似乎都因為這場荒謬的碰瓷而減弱了幾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荒謬感和一絲被氣笑的衝動,清了清嗓子,臉上擠出一個極其“真誠”的笑容,用意念回應道:
“那個…陣老前輩?”
“嗯?”光幕波動了一下,似乎在等著她討價還價。
“您看啊,”楚清歌攤開手,展示了一下自己滿身的汙泥,又指了指旁邊同樣慘不忍睹的三小隻,“我們幾個,像是能拿出一千上品靈石的樣子嗎?您把我們當肥料賣了,能值幾塊靈石?還不夠您塞牙縫的吧?”
光幕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打量”評估他們的“價值”。那模糊的大臉輪廓上,代表眉毛的光線糾結地擰了起來。
“那…那也得賠!”陣靈的聲音明顯底氣沒那麼足了,但依舊強硬,“八百!最少八百!不能再少了!”
“前輩,講點道理。”楚清歌循循善誘,語氣無比誠懇,“首先,是您先動的手,哦不,是您那吸力先把我們抓進來的,我們屬於被動受害者。其次,我砸您那一下,純粹是意外,屬於正當防衛範疇。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她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更加“誠懇”,甚至帶著點無賴:
“我們,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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