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羽和她那群假笑跟班團,如同被施了石化咒,僵在楚清歌那沒有門的洞府門口,臉色精彩紛呈——青的、白的、紫的,活像打翻了染缸。她們眼睜睜看著阿甲那覆蓋鱗甲的身影,扛著那口“厚禮”厚土鼎,像頭橫衝直撞的鋼鐵小犀牛,轟隆隆地碾過坑窪的地麵,卷起一路煙塵,目標明確地朝著宗門膳堂的方向絕塵而去。
空氣死寂了幾秒。
“楚、清、歌——!”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猛地撕裂了空氣,飽含著滔天的怨毒和難以置信的羞憤,如同指甲刮過琉璃。林青羽精心維持的淑女形象徹底崩塌,五官扭曲得近乎猙獰,水雲緞的袖子都在簌簌發抖。她指著楚清歌,指尖發顫,嘴唇哆嗦著,似乎想撲上來撕咬,又顧忌著什麼。
楚清歌隻是維持著那副八顆牙閃亮的“真摯”笑容,甚至還悠閒地揮了揮手,仿佛在送彆遠行的摯友:“師姐,路上小心啊!叫花雞出爐了,記得去嘗嘗鮮!您捐贈的爐子烤出來的,肯定格外香!”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林青羽喉頭一甜,差點當場噴出一口老血。她身後的跟班們更是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成為師姐怒火的靶子。
“你……你給我等著!”林青羽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眼神怨毒得能淬出毒汁。她再也沒臉待下去,猛地一甩袖子,幾乎是用跑的,帶著她那群鵪鶉似的跟班,狼狽不堪地消失在破洞府外的山道上,留下幾縷被踩踏得淩亂不堪的草葉和更加濃鬱的怨念氣息。
“呼……”楚清歌臉上的笑容瞬間垮掉,長長舒了口氣,揉了揉笑得有點發僵的臉頰,“總算是清淨了。”她轉身,剛想誇讚一下剛才立下大功的赤羽,順便看看小朱朱有沒有被那催命的“滴滴”聲嚇到。
就在此時——
“轟——!!!”
一聲沉悶如滾雷、又帶著點奇異金屬嗡鳴的巨響,猛地從山腳膳堂的方向傳來!震得腳下的地麵都跟著微微一顫!緊接著,一股混合著焦香、泥土、還有某種……難以言喻的霸道肉香的濃烈氣味,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山風,浩浩蕩蕩、無孔不入地席卷了整個外門山頭!
“哦——!!!”
“天啊!炸了!真炸了!”
“香!太他娘的香了!”
“劉大勺!劉神仙!再來一隻!不,十隻!”
“彆擠!那是我的雞腿!滾開!”
“限量款!玄天宗獨一份的叫花雞啊!林師姐萬歲!”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尖叫聲、碗碟碰撞聲、還有爭搶食物的咆哮聲,如同煮沸的開水,瞬間從膳堂方向炸開,山呼海嘯般湧了上來!那聲浪之熱烈,情緒之高漲,簡直比外門大比決出魁首還要瘋狂十倍!
楚清歌站在自己破洞府的“門口”,感受著腳下傳來的微弱震動,嗅著空氣中那濃鬱到讓人舌底生津的奇異肉香,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兩下。這動靜……阿甲的執行力也太彪悍了點吧?劉大勺的手藝……也真是夠野的。
赤羽站在她肩頭,嫌棄地用一隻翅膀捂住了自己的喙雖然它並不需要呼吸):“汙穢!庸俗!一群未開化的蠻子!為區區口腹之欲如此癲狂!簡直侮辱修仙之名!”它那綠豆眼裡充滿了對凡塵煙火氣的鄙夷。
小朱朱則興奮地在楚清歌頭頂盤旋了兩圈,小鼻子使勁嗅著風中的香氣,綠豆眼放光:“啾啾!香!好香!楚老大!雞!香噴噴的雞!”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楚清歌還沒來得及吐槽赤羽的“仙生格調”,或者安撫小朱朱對“香噴噴雞”的向往,一股截然不同的、帶著凜冽寒意的氣流,毫無征兆地,從頭頂上方猛地壓下!
這股氣流的出現是如此突兀,與山下膳堂那熱火朝天的喧囂形成了冰火兩重天般的極致反差。它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鋒銳,一種凍結萬物的森寒,瞬間驅散了周圍被叫花雞香氣浸染的空氣,連山風都仿佛被凝固了!
“嗯?”楚清歌和赤羽幾乎同時警覺地抬頭。
隻見一道墨色的身影,如同撕裂天幕的閃電,裹挾著令人心悸的劍嘯之聲,自高空俯衝而下!速度之快,隻在視野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目標,赫然是楚清歌這破獸欄洞府……旁邊那座稍微高一點點、同樣荒草叢生、亂石嶙峋的小山頭!
轟——哢嚓!
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多餘的言語。那道墨色身影在即將撞上山頭的瞬間,也未見他如何動作,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劈開混沌的雪亮劍氣,如同九天落瀑,悍然斬落!
劍氣過處,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尖銳嘶鳴!
那座可憐的小山頭,上半截覆蓋的、足足有半人高的茂密雜草,連同幾十塊或大或小、棱角分明的嶙峋怪石,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大的剃刀瞬間抹平!草屑和碎石在狂暴的劍氣中被絞成齏粉,化作一團渾濁的灰綠色煙塵,如同微型蘑菇雲般騰起!
煙塵緩緩散落。
原本雜草叢生、亂石堆疊的山頭,此刻光禿禿一片,隻剩下一個極其平整、如同被巨大鏡麵切割過的灰黑色平台!平台邊緣光滑如砥,甚至能反射出天光。而那墨色的身影,正穩穩地懸停在平台上方三尺處,腳下踩著一柄樣式古樸、通體玄黑、唯有劍刃處流淌著一線寒霜般冷光的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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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佩劍,氣質清冷,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在蒸騰的劍氣煙塵中若隱若現——不是那位玄天宗首席弟子、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沈墨沈師兄,還能是誰?
他懸停在那裡,衣袂在殘餘的劍氣中獵獵作響,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目光,如同兩柄無形的寒刃,穿透漸漸稀薄的煙塵,精準地落在了下方破洞府門口,那個正仰著脖子、一臉懵逼外加“你又拆家?”表情的楚清歌身上。
四目相對。
山下的叫花雞狂歡還在持續,聲浪一波高過一波。山上的空氣卻仿佛被沈墨周身的寒意凍結了。
沈墨薄唇微啟,聲音不高,卻如同冰珠砸落玉盤,清晰地穿透了山下的喧囂,一字一句,砸在楚清歌的耳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