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沒空理會赤羽的毒舌,劫後餘生的虛脫感讓她隻想癱著。她拖著酸軟的腿,一步三晃地走向自己那個簡陋的石案,想倒杯冷水壓壓驚。石案上,還淩亂地擺放著她今天煉丹失敗的“傑作”——幾顆黑乎乎、表麵坑坑窪窪、散發著濃鬱焦糊味和辛辣氣息的丹藥廢品,像幾顆被烤糊了的煤球,可憐兮兮地躺在一個豁了口的粗陶碗裡。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不經意掃過那碗廢丹的瞬間,她的腳步猛地釘在了原地!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瞪出來!
隻見洞府角落,那個原本被沈墨布下、用來“防魔”的陣法核心——那塊刻滿了複雜玄奧紋路的陣盤,此刻正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異常“活躍”的淡紅色光芒!
那紅光不再是之前那種死板地、規律地閃爍,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溫柔地、甚至帶著點…諂媚?地流淌出來,像一層薄薄的、溫暖的紅色紗幔,精準地、輕柔地籠罩在石案上那隻破陶碗裡!
而被紅光包裹住的那幾顆黑乎乎的“辣味焦炭丹”,正在發生肉眼可見的、堪稱奇跡的變化!
丹藥表麵那層焦黑醜陋的硬殼,在紅光的浸潤下,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消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的、帶著玉石般光澤的深褐色。最離譜的是,其中一顆丹藥的表麵,竟然隱隱約約浮現出一道極其細微、卻無比清晰的、如同水波般的淡金色紋路!那紋路雖然還很淡,斷斷續續,但確確實實正在形成!丹藥散發出的那股刺鼻的焦糊味,也淡了許多,反而透出一絲奇異的、混合著辛辣和純淨靈氣的清香!
這…這防魔陣…在乾什麼?
它在…溫養她的廢丹?!
它…在幫她煉丹?!
楚清歌的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鵝蛋,大腦徹底宕機,一片空白。這比剛才在風雪裡被沈墨追殺還要讓她覺得驚悚和荒謬!
“小朱朱!赤羽!阿甲!你們快看!!”楚清歌指著那紅光和丹藥,聲音都變了調,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那陣!那陣它…它是不是瘋了?!”
小朱朱從翅膀縫裡抬起半隻淚眼朦朧的眼睛,茫然地看向石案:“啾?什麼瘋了?我的毛還是瘋的…”
赤羽黑豆眼一凝,發出一聲短促的驚疑:“嗯?”
阿甲也好奇地抬起大腦袋,看向那團溫暖的紅光,喉嚨裡發出困惑的咕嚕聲。
就在這時——
“吱呀——”
沉重的石門被人從外麵以一種極其平穩、卻又帶著某種壓抑力量的力道,緩緩推開了一條縫隙。
風雪夾雜著刺骨的寒意瞬間灌入。
沈墨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墨色的衣袍上沾染著點點未化的雪粒。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山模樣,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被阿甲那“龍威飽嗝”打斷後的冰冷餘韻。
他踏進洞府,目光習慣性地、帶著審視意味地掃過洞府內的一切——狼狽的楚清歌,茫然的阿甲,蔫巴巴的小朱朱,橫梁上眼神銳利的赤羽,最後…精準地落在了石案上。
落在了那隻被奇異淡紅色光芒溫柔包裹著的破陶碗上。
落在了碗裡那幾顆正在紅光中“脫胎換骨”、其中一顆表麵甚至隱隱浮現出淡金色丹紋的丹藥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沈墨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牢牢鎖定了那違背常理的一幕。他臉上那層堅冰般冷峻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卻清晰無比的裂痕。
那裂痕並非憤怒,也非驚疑,而是一種…純粹的、徹底的、世界觀遭受劇烈衝擊後的茫然和空白。
他那雙總是銳利如劍、洞察一切的眼眸裡,清晰地映照著那溫暖躍動的紅光,映照著紅光裡那顆正在“自行修煉”的丹藥,瞳孔深處,是幾乎要溢出來的、巨大的問號和荒謬感。
向來沉穩持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玄天宗首席弟子沈墨,此刻看著那“叛變”得如此徹底、如此狗腿、如此積極主動地幫楚清歌“擦屁股”的防魔陣,他臉上那向來完美的冰冷麵具,終於,徹底地——
裂開了。
那表情,活像是他親眼看見自己那把視若性命的本命靈劍,突然長出了腿,跑到膳堂去幫廚顛勺,還顛出了朵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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