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身影消失在那個被阿甲友情讚助、還帶著新鮮泥土味的地道口,留下楚清歌的洞府裡一片“戰後”的歡騰與狼藉。阿甲抱著空了大半的辣烤蟲陶罐,滿足地打了個響亮的飽嗝,鱗甲上那幾個淺淺的焦痕似乎都因為飽餐一頓而顯得不那麼礙眼了。小朱朱還在鍥而不舍地啄著罐子邊緣,試圖刮下最後一點帶著辣香的油渣。赤羽則跳到唯一還算完好的矮櫃上,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這片混亂,眼神裡充滿了“爾等凡俗”的嫌棄。
楚清歌叉著腰,看著自己那被炸得黢黑的煉丹角落,又看看旁邊被阿甲“龍盾”保護得完好無損的自己,心有餘悸又有點小得意:“嘖,看來這‘紅顆粒’研究得從長計議啊…勁兒忒大!不過阿甲,你這身板,硬是要得!”她用力拍了拍阿甲厚實的背甲,拍得它又是一陣滿足的哼哼。
阿甲綠豆眼幸福地眯著:“老大,下、下次還有這好事…不,是危險…俺還擋你前麵!”它顯然把辣烤蟲管夠當成了“危險”的標配獎勵。
“好兄弟!”楚清歌豪氣地應著,轉頭開始指揮,“小朱朱,彆啄了,罐子都快被你啄穿了!過來,幫老大把這邊收拾收拾!赤羽大人,您老高抬貴爪,指點下江山,看看哪些還能搶救一下?”
赤羽懶洋洋地抬起一隻爪子,指向那歪斜的桌子:“那破木頭架子,燒了當柴火,省得礙眼。”又指向掉下來的草藤窗簾:“這玩意兒,趁早扔了,一股子土腥味,配不上本座涅盤神獸的格調。”
楚清歌:“……”得,這位爺是指望不上了。
就在楚清歌挽起袖子,準備親自動手收拾殘局,順便琢磨怎麼把沈墨那二十五塊靈石她可沒忘!)從“回頭再說”變成“立刻馬上”的時候,咱們鏡頭一切——
丹峰,通往沈墨洞府區域的必經之路,一處精心挑選的“風景如畫”的回廊拐角。
林青羽,丹峰的天才弟子,此刻正對著一麵小巧精致的琉璃水鏡,進行著最後的“戰前準備”。
她今日顯然是下了血本。一身鵝黃色的流仙裙,剪裁得體,襯得身段窈窕,裙擺上用銀線繡著精致的雲紋,走動間流光溢彩。烏黑的長發挽了個時下最流行的飛仙髻,斜插一支碧玉玲瓏簪,簪頭垂下的細碎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臉上薄施脂粉,淡掃蛾眉,唇上點著恰到好處的嫣紅口脂,將原本就姣好的麵容修飾得更加清麗脫俗,眼波流轉間,帶著一股刻意練習過的、欲語還休的羞怯與期盼。
她對著水鏡,反複調整著嘴角上揚的弧度,力求達到“三分驚喜,三分羞澀,四分恰到好處的仰慕”的完美效果。又練習了幾遍轉身回眸的姿態,確保裙擺能劃出最優雅的弧線。
“嗯,完美。”林青羽滿意地收起水鏡,指尖輕輕撫過腰間懸掛的一個小巧精致的白玉香囊。這裡麵裝的可不是普通香料,而是她花了大價錢從珍寶閣換來的“引蝶香”,據說能讓人心曠神怡,好感倍增。她又理了理鬢角一絲不亂的發絲,深吸一口氣,端出一個自認為最完美的“偶遇”姿態,亭亭玉立地站在了回廊最美的景觀點——一株開得正盛的粉霞玉蘭樹下。
微風拂過,花瓣簌簌飄落,落在她肩頭,發間,畫麵唯美得可以直接印上宗門宣傳冊。林青羽心中小算盤打得劈啪響:這個時間,沈墨師兄例行去主峰處理完庶務,必定會經過這條回廊返回他的洞府區域。她在這裡“恰巧”賞花,“意外”偶遇,再以探討丹道為由她可是準備了幾個刁鑽但顯水平的問題!)搭訕,借著這良辰美景,這沁人心脾的“引蝶香”,定能讓沈師兄對自己刮目相看!什麼楚清歌那個隻會炸爐的雜役,也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青羽保持著優雅的站姿,臉上的笑容都快僵了。她心裡有些嘀咕:師兄今天怎麼還沒來?莫不是被庶務耽擱了?
就在這時,遠處天邊,一道熟悉的玄色劍光破空而來!速度不快不慢,正是沈墨禦劍歸來的方向!
林青羽精神一振!來了!
她立刻調動起全身的演技,微微側身,對著那株玉蘭樹,伸出纖纖玉手,狀似無意地想要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陽光透過花枝,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側顏的弧度完美無瑕。她甚至能感覺到微風拂過麵頰時,發絲輕揚的飄逸感。
近了!更近了!沈墨的劍光已經降落在回廊入口的石階上。
林青羽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手心都有些冒汗。她掐準時機,在沈墨即將踏上回廊、走到她麵前三丈遠的位置時,猛地一個輕盈的旋身!
流仙裙的裙擺如同盛開的鵝黃色花朵,旋出一個華麗的弧度!她臉上瞬間綻放出練習過無數次的、帶著三分驚訝七分欣喜的絕美笑容,眼波盈盈如水,紅唇輕啟,那聲百轉千回、帶著點小女兒嬌憨的呼喚即將脫口而出:
“沈墨師——”
“兄”字還在舌尖打轉,林青羽臉上的笑容和眼中的驚喜,如同被瞬間凍結的湖麵,僵硬,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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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踏上回廊的沈墨,玄衣佩劍,氣質清冷如昔。他甚至…甚至都沒往她這邊看一眼!仿佛那精心布置的場景,那唯美的花瓣雨,那搖曳的裙擺,那迷人的香氣,還有她林青羽這麼大一個活人,都是空氣!
沈墨的目光平視前方,眼神淡漠,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他就像一道沉默的黑色閃電,徑直從回廊這頭走向那頭,目標明確——回他的洞府。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目不斜視,仿佛林青羽和她精心排練的一切,不過是路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林青羽維持著那個僵硬的旋身動作,伸出去接花瓣的手還尷尬地停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徹底垮塌,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愕、被徹底忽視的羞憤,以及一絲扭曲的憤怒!精心描畫的眉眼都氣得有些變形。
“沈……”她不甘心,還想再叫。
然而,沈墨留給她的,隻有一道越來越遠的、挺拔又冷漠的玄色背影。
他甚至沒有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