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是被那妖異的紅光凍住了。
楚清歌捏著那塊沾滿暗紅粉塵、觸手冰涼又隱隱透著股邪性熱力的石頭,指關節繃得發白,呼吸都屏住了。腦子裡嗡嗡作響,全是丹尊那老鬼凍得打顫的威脅:“血髓晶…神農氏…封印…活不明白…”這幾個詞像帶刺的藤蔓,把她心臟越纏越緊。
“唧…唧唧…怕…朱朱怕…”小朱朱抖成一團七彩毛球,縮在楚清歌腳邊,小翅膀死死抱住她的褲腳,豆大的黑眼睛裡滿是驚魂未定,尾羽的七彩光芒微弱得像風中殘燭,被那紅晶散發的無形邪氣死死壓製著。
赤羽周身的暗紅火焰虛影“劈啪”輕響,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子,牢牢釘在楚清歌手中的血髓晶上。它脖頸處的羽毛微微炸開,喉間滾動著低沉的、充滿警告意味的咕嚕聲,那是一種源自血脈本能的厭惡與警惕。
阿甲還保持著獻寶的姿勢,小腦袋歪著,黑豆眼眨巴眨巴,看看那塊讓它牙疼的“寶貝石頭”,又看看老大驟然慘白的臉,再看看炸毛的鳥老大和小不點,它有限的腦容量有點處理不了這凝重的氣氛。它小心翼翼地、帶著點邀功未果的委屈,甕聲甕氣地問:“老…老大?這…這寶貝…硌牙是硌牙了點…但…但亮晶晶的…不好看嗎?”
“好看個錘子!”赤羽沒好氣地一翅膀扇過去,帶起的風把阿甲腦袋上的土渣子又吹掉一層,“睜大你的豆眼看看!這玩意兒邪門得緊!離它遠點!”它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往後挪了半步,那黑羽上流轉的幽光似乎都凝滯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直處於極度驚恐狀態的小朱朱,被赤羽翅膀帶起的風一激,再加上阿甲突然的出聲,它那緊繃到極限的神經“啪”地一聲——斷了!
“唧——!!!”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劃破洞府死寂!小朱朱像顆被狠狠彈射出去的七彩小炮彈,“嗖”地一下從楚清歌腳邊竄起,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沒頭沒腦地朝著斜上方——也就是楚清歌握著血髓晶的那隻手——一頭撞了過去!
“啊呀!”
“小心!”
變故來得太快!
楚清歌隻覺得手腕被一股不小的力道狠狠一撞,劇痛傳來,五指不由自主地一鬆!那塊沾滿暗紅粉塵的血髓晶原石,就這麼脫手飛出!
“當啷啷——!”
石頭砸在青石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翻滾了幾下。
更要命的是,撞擊的瞬間,大量附著在石頭表麵和縫隙裡的暗紅色晶粉,如同被驚擾的血色塵埃,“噗”地一下飛揚起來,在夜明珠的光線下彌漫開一小片妖異的紅霧!
這片紅霧,不偏不倚,正朝著離得最近的赤羽籠罩過去!
“不好!”楚清歌心膽俱裂,下意識就想撲過去把赤羽推開。那可是連丹尊老鬼都諱莫如深、沾著“神農氏封印”和“胎記秘密”的邪門玩意兒!
然而,令人驚愕的一幕發生了!
麵對這兜頭罩來的、散發著濃鬱邪穢氣息的暗紅粉塵,赤羽非但沒有像小朱朱那樣驚恐躲避,它周身原本警惕炸開的羽毛,反而在接觸到粉塵的刹那——奇異地鬆弛、服帖了下去!
那些幽暗如夜、流轉著金屬光澤的黑色羽毛,仿佛瞬間擁有了生命!每一片羽毛的邊緣都極其輕微、卻又無比貪婪地舒張開來,羽毛表麵那些細微的紋路如同活過來的毛細血管,產生了一股微弱卻不容抗拒的吸力!
呼——吸——
空氣中彌漫的暗紅粉塵,像是受到了無形磁場的牽引,絲絲縷縷,爭先恐後地朝著赤羽的黑羽彙聚而去!速度之快,幾乎形成了一道道微不可查的紅色細流!
粉塵一接觸到黑羽表麵,就如同水滴融入海綿,瞬間消失不見,隻留下羽毛表麵似乎更加幽暗深邃了一分的流光。
“呃…?”赤羽自己都愣住了。它下意識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前那片剛剛“飽餐一頓”的黑羽,黑豆似的眼睛裡充滿了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舒坦?那感覺很奇怪,就像餓了好幾天的人突然被塞了一口高熱量但味道詭異的壓縮餅乾,身體的本能渴望壓倒了味蕾的抗拒。
“赤羽!你怎麼樣?!”楚清歌撲到近前,聲音都變了調,伸手就想檢查它有沒有異常。
赤羽猛地回過神,下意識地拍開楚清歌的手,語氣帶著點自己都沒搞清楚的煩躁和驚疑:“彆…彆碰!”它使勁甩了甩腦袋,想把那股詭異的“飽足感”甩出去,但身體深處卻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從未有過的滯澀感。這感覺不痛,但很彆扭,就像精密的齒輪間突然卡進了一粒微小的砂礫,運轉時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阻力。
它低頭,用喙小心翼翼地梳理了一下胸前那片似乎更黑更亮的羽毛,動作帶著點審視的意味,黑豆眼裡充滿了困惑,喃喃自語,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楚清歌耳中:“…怪了…這毛…怎麼感覺…有點…挑食了?”
“挑食?”楚清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眉頭擰得更緊了。她看著赤羽羽毛上那幾乎吸收殆儘的妖異紅光,再聯想到剛才那如同活物般“呼吸”吞噬粉塵的景象,一股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赤羽,到底什麼感覺?哪裡不舒服?快說!”她的語氣帶上了不容置疑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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