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院中草木沙沙作響,仿佛也在竊竊私語著今夜這不尋常的一幕。
楚清歌站在原地,手裡還捏著那根剛被沈墨用劍氣修正過的樹枝,腦子裡反複回放著剛才他演示那招“兩儀分化”時的樣子——玄衣微動,劍指蒼茫,明明隻是隨手一比劃,卻偏偏有種斬斷了夜風的利落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壓抑。
沈墨講解時的聲音依舊清冷,條理清晰,指出她發力、意念銜接處的三處謬誤,每一個字都砸在點子上。
可楚清歌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他剛才的臉色,似乎比平時更白一點?雖然語氣還是那副死人樣,但語速好像……快了一絲絲?還有,他周身那總是被收斂得極好的氣息,剛才有一瞬間,似乎漏出了一縷極其微弱、卻讓人脊背發涼的……
她正胡思亂想,試圖抓住那絲稍縱即逝的異樣感,眉心那火焰狀的胎記忽然毫無征兆地微微一熱。
“嗯?”楚清歌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額頭。
不燙,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溫溫熱熱的感覺,像是冬天裡揣了個暖手的小爐子,還挺舒服。
“又走神?”
沈墨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楚清歌趕緊放下手,抬頭看去。隻見沈墨不知何時已轉回身,正看著她,月光灑在他側臉上,襯得那滴眼角的淚痣愈發清晰,也顯得他臉色愈發蒼白。
“沒、沒有!”楚清歌連忙否認,晃了晃手裡的樹枝,“我在消化!消化沈師兄你剛才講的要點!這招‘兩儀分化’果然精妙,意在劍先,氣隨念動……就是我這樹枝不太聽話,哈哈……”
她乾笑兩聲,試圖活躍一下這莫名有些凝重的氣氛。
沈墨沒接話,隻是目光在她眉心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極快,快得楚清歌幾乎以為是錯覺。他複又垂下眼簾,淡淡道:“此劍招重意不重形,心念純淨,劍方能無滯。你雜念太多。”
楚清歌:“……”好吧,又被嫌棄了。
但她楚清歌是誰?主打一個心態好!
“雜念多說明我思維活躍嘛!”她湊近兩步,歪著頭打量沈墨,“不過沈師兄,你剛才講得是不是有點急?而且你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嗯……又那個了?”她伸出兩根手指,模仿劍氣亂竄的樣子,擠眉弄眼。
她指的是他心魔躁動的事。雖然這事兒算是個半公開的秘密,但這麼直接問出來,也就她敢。
沈墨周身的氣壓似乎瞬間低了兩度,眼風掃過來,跟小刀子似的。
楚清歌立馬縮了縮脖子,但嘴沒停:“關心一下嘛!你看你,好心給我開小灶,要是累著了,我多過意不去!我那兒還有上次煮安神湯剩下的料包,要不……”
“不必。”沈墨打斷她,語氣硬邦邦的,“管好你自己即可。”
說完,他似是不願再多言,轉身便要離開。那動作比起平日,少了幾分從容,多了一絲急於離開的倉促。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楚清歌眉心的胎記又熱了一下,這次感覺更明顯了點。
與此同時,她似乎……好像……聞到一股極淡極淡的、若有似無的冷冽氣息,夾雜著一絲難以形容的暴戾感,從沈墨身上逸散出來,但立刻又被一股浩然平正的力量強行壓了下去。
是魔氣!雖然微弱得幾乎難以捕捉,但她的胎記不會認錯!
所以剛才他講解中途突然頓住,臉色發白,真的是心魔又鬨騰了?他甚至一邊壓著心魔,一邊還在給她講劍招?
楚清歌心裡咯噔一下,那點插科打諢的心思瞬間沒了。
“沈師兄!”她下意識叫住他。
沈墨腳步一頓,沒有回頭,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僵硬,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還有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更沉了。
楚清歌張了張嘴,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直接問“你心魔是不是又犯了要不要緊”?估計會被他的眼神凍死。說“謝謝師兄帶病指導”?好像更奇怪了。
她憋了半天,最後冒出一句:“……那什麼,師兄你回去泡個腳吧!熱水泡腳,活血化瘀,舒緩心神!真的!特彆有效!”
沈墨:“……”
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隻有夜風依舊吹得樹葉沙沙響,仿佛在嘲笑她的蹩腳關心。
就在楚清歌以為自己又要收獲一句冷冰冰的“多事”或者直接無視時,沈墨卻極輕地、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嗯。”
雖然隻是一個音節,但還是讓楚清歌愣了一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沈冰塊居然沒懟她?
還沒等她驚訝完,沈墨已經快步離開了,玄衣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門外的夜色裡,走得甚至有點……像是落荒而逃?
楚清歌站在原地,摸了摸又開始微微發熱的眉心,心裡那點異樣感越來越重。
“所以……剛才那縷魔氣,是被我這玩意兒……吃了?”她低聲嘀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胎記的位置,“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不僅能聽懂草說話,還能吸魔氣?丹尊老鬼躲裡麵,該不會就是因為這裡‘夥食’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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