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氣氛,像是被凍住的粥,粘稠又怪異。
沈墨那句“自行護主”的解釋,輕飄飄地懸在半空,沒人敢大聲反駁,但幾乎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我信你個鬼”。
自行護主?護誰?護你沈墨?你剛才穩坐釣魚台連根頭發絲都沒亂!護楚清歌?她一個藥園出來的記名弟子,何德何能讓你那據說蘊養了十幾年的本命劍靈性“偶感”到要自動出鞘的地步?這得是多深的“感”啊?
無數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楚清歌和沈墨之間掃來掃去,試圖找出點什麼“奸情”的證據。
楚清歌感覺自己快被這些視線烤成魚乾了。她努力縮著脖子,降低存在感,心裡的小人卻在瘋狂蹦迪:
看什麼看!沒看過被劍救的嗎?雖然我也不知道為啥救……但你們再這麼看下去,白的也要被看成黑的了好嗎!沈墨你個坑貨!編理由也不會編個像樣點的!你這還不如說你看我順眼所以救了呢!
她偷偷抬眼,想用眼神向沈墨傳遞一下“大哥你想想辦法啊這局麵要失控了”的訊息。
結果發現沈墨壓根沒看她。他閉著眼睛坐在裁判席上,一副“我入定了彆煩我”的樣子,仿佛剛才說出那句驚天動地謊言的不是他本人。隻有他那過於挺直的背脊和微微抿緊的唇線,泄露出一絲並不平靜的端倪。
就在這時,戒律堂的弟子已經將徹底昏迷不醒的周師兄抬了下去。幾位長老互相交換著眼色,最終,一位資曆最老、胡子花白的長老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
“咳嗯,”他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楚清歌身上,語氣還算溫和,“楚清歌,你既身體不適,便先下去休息吧。大比頭名的獎勵,稍後會有人送至你洞府。”
然後又看向沈墨,語氣帶上了幾分鄭重:“沈師侄,方才之事……頗為蹊蹺。還需勞你稍後至戒律堂,詳細說明情況。”
這算是給這場匪夷所思的決賽暫時畫上了一個句號,也給了大家一個台階下。
楚清歌如蒙大赦,趕緊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多謝長老,弟子這就回去躺平……啊不是,是回去休養!”
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萬眾矚目的地方待下去了,隻想趕緊溜回自己的小狗窩,抱著小朱雀和阿甲壓壓驚。
她拖著依舊有些發軟的雙腿,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挪下擂台。所過之處,弟子們紛紛讓開一條路,看她的眼神複雜得能開染坊——有羨慕,有嫉妒,有好奇,有探究,還有一絲絲的……敬畏?畢竟是被沈墨師兄的劍“護”過的人)
楚清歌全程低著頭,假裝自己是一隻誤入人群的鴕鳥,隻想把腦袋埋進沙子裡。
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她剛要鬆口氣,準備找個角落召喚出代步紙鶴如果還有靈力驅動的話),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站住。”
楚清歌身體一僵,脖子像是生了鏽一樣,嘎吱嘎吱地轉過去。
隻見沈墨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裁判席,正站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依舊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但眼神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沈、沈師兄?”楚清歌心裡咯噔一下,不是要去戒律堂嗎?怎麼先來找我了?難道要滅口?因為我知道了他的劍會自己動?
沈墨沒有立刻說話,目光在她依舊有些蒼白的臉上掃過,又極快地在她眉心處停留了一瞬,然後遞過來一個小巧的白玉瓶。
“拿著。”言簡意賅。
“啊?這、這是什麼?”楚清歌愣愣地接過,觸手溫涼。拔開瓶塞一看,裡麵是幾顆圓潤剔透、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丹藥,一看就不是凡品。
“靜心丹,凝神固元。”沈墨語氣平淡,仿佛隻是隨手給出一瓶糖豆,“你神識受衝擊,靈力虛浮,服下可緩解。”
楚清歌更懵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冰山師兄居然會關心人?還送藥?這丹藥看起來好貴的樣子……
她下意識地就想推辭:“呃,多謝師兄,不過不用了,我回去自己調息一下就好……”
“讓你拿著便拿著。”沈墨打斷她,語氣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容置疑,“方才那邪氣詭異,恐有後患,不可大意。”
他頓了頓,視線似乎無意地掠過她握著藥瓶的手,又補充了一句,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幾乎隻有兩人能聽見:“回去後,仔細內視,若有任何不適……或異常,即刻用傳訊符告知我。”
異常?楚清歌心頭猛地一跳。他指的是什麼?是那邪氣可能殘留?還是……她那亂吸收的胎記?或者是他那會發燙的劍穗和自動護主的劍?
他是不是知道什麼?
她猛地抬頭,想從沈墨臉上看出點端倪。
但他已經移開了目光,恢複了那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山模樣,仿佛剛才那句帶著些許關切和警示的話隻是她的錯覺。
“我需去戒律堂一趟。”他說完,不再看楚清歌,轉身便走,玄衣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楚清歌捏著那瓶還帶著他指尖微涼溫度的靜心丹,站在原地,心情複雜得像是一團被貓咪玩過的毛線。
所以……這算是封口費?還是真的關心?她看著沈墨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看手裡價值不菲的丹藥,再想想剛才那驚心動魄的自動護主一劍……
沈墨啊沈墨,你身上到底藏著多少秘密?你這又送藥又叮囑的,到底是因為師兄對師妹的責任,還是因為……你那把劍‘偶感’的對象,真的有點特彆?
她甩了甩頭,決定不再折磨自己可憐的腦細胞。
“算了算了,不想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小聲嘀咕著,寶貝似的把玉瓶塞進懷裡,“先回去嗑藥療傷,然後再慢慢研究這堆破事兒!”
至於“若有異常即刻告知”?
楚清歌摸了摸自己依舊有些隱隱發燙的眉心胎記,撇了撇嘴。
告訴你才怪!誰知道你會不會把我當成什麼異常物體給切片研究了!咱們還是各自保守秘密,相安無事比較好!
話是這麼說,但沈墨那柄自動出鞘、劍氣驚鴻的本命劍的影子,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裡。
那精準無比、後發先至、一擊湮滅邪符的驚豔一劍……
嘖,楚清歌一邊召出搖搖晃晃的紙鶴,一邊忍不住在心裡感歎,雖然人是冰塊了點,秘密多了點,但這劍……是真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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