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石巨蠍那身漂亮的“水晶鎧甲”終究沒扛住楚清歌的丹火和小朱朱那口帶著冰碴子的怪火,在一聲不甘心的“哢嚓”碎裂聲中轟然倒地,化作一堆亮晶晶的殘骸。
“呼——”楚清歌抹了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踢了踢蠍子殘骸,“看著挺唬人,原來是個脆皮。”她彎腰撿起一塊最大的晶石碎片,對著昏暗的光線看了看,“這玩意兒能賣錢不?好歹是秘境特產。”
小朱朱撲棱著翅膀落在那堆殘骸上,小爪子扒拉了幾下,嫌棄地扭開頭:“呸呸呸!中看不中吃,一點靈氣都沒有,還不如我的烤蟲乾!”
阿甲從剛才它挖來當掩護的土坑裡探出頭,心有餘悸:“嚇死甲了,這大塊頭,挖洞都差點來不及!主人,下次這種硬骨頭,能不能讓赤羽先上?”它眼巴巴地瞅著旁邊優雅梳理羽毛的赤羽。
赤羽連眼皮都懶得抬,用喙小心地整理著它那身越來越有“暗夜流光”範兒的黑羽,哼了一聲:“區區晶化小蟲,也配讓本座出手?爾等正好活動活動筋骨,免得生鏽。”那語氣,仿佛剛才一爪子撕掉蠍子半邊水晶尾鉤的不是它一樣。
沈墨默默收劍入鞘,劍氣帶起的微風卷起他玄衣一角,眼角那顆淚痣在秘境詭異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他走到巨蠍殘骸旁,用劍尖撥弄了一下,眉頭微蹙:“核心能量被提前抽空了,徒具其形。”
“啊?怪不得這麼不經打。”楚清歌恍然,隨即看向剛才慌慌張張躲到眾人身後的季無憂,“季大師,您這‘血光之災’算得挺準啊,不過這災星好像是個空架子?”
季無憂此刻倒是恢複了點世外高人的模樣,捋了捋並不存在的長須他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乾咳兩聲:“咳咳,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此蠍雖空,但其出現,本身便是一種征兆……”他話還沒說完,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旁邊不遠處一塊巨大的、顏色深沉的岩壁,聲音戛然而止。臉上的那點故作高深瞬間凝固,繼而變得煞白,眼神裡透出一種難以置信的驚駭。
“喂,季大師,又算出什麼了?臉白得跟見了鬼似的。”楚清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岩壁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表麵布滿了風化的痕跡,但隱約能看到一些淩亂的、暗紅色的痕跡,像是用什麼顏料隨意塗抹上去的,又像是乾涸了很久的血跡,斑斑點點,蜿蜒曲折,組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又壓抑的圖案。說它是畫吧,實在抽象得厲害;說它是自然痕跡吧,那暗紅的顏色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又透著人為的氣息。
“這……這是哪個淘氣鬼亂塗亂畫?秘境裡也搞行為藝術?”楚清歌嘀咕著,往前走了幾步,想看得更清楚些。通靈之體讓她對草木生機敏感,但對這種死物上的痕跡,暫時沒聽到什麼“吐槽”。
沈墨也注意到了季無憂的異常和岩壁的古怪,他腳步輕移,看似隨意,卻恰好站在了一個能兼顧應對岩壁方向和季無憂的位置。
季無憂像是沒聽到楚清歌的話,他踉蹌著走到岩壁前,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虛虛地撫摸著那些暗紅色的痕跡,嘴唇哆嗦著,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像一道驚雷炸響在略顯沉悶的空氣裡:
“這指法……這絕望的氣息……是‘泣血印’?”
“七……七什麼印?”楚清歌沒聽清,湊近了些,“雞血印?聽起來像是賣假印章的攤子用的。”
小朱朱也飛過來,好奇地用喙啄了啄岩壁:“硬邦邦的,不好吃。”
阿甲用爪子撓了撓:“挖不動,比剛才那蠍子殼還硬。”
赤羽終於施舍般地瞥了一眼,黑曜石般的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疑惑:“一股……令人不快的陳年怨念。”
沈墨的目光銳利如劍,緊緊盯著季無憂:“泣血印?何解?”他顯然捕捉到了那個關鍵詞語。
季無憂仿佛被沈墨的聲音驚醒,猛地收回手,轉身看向眾人,臉上血色儘失,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恐懼,有悲憤,還有一絲……找到了什麼的激動?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翻騰的心緒,聲音依舊帶著顫音:
“泣血印……不是雞血,是泣血!哭泣的泣,鮮血的血!”他指著岩壁上那些暗紅痕跡,“這是一種極其古老、近乎失傳的禁忌印記。傳說,隻有在極度絕望、悲憤、以自身心頭精血混合著崩毀的道基與魂力,才能在特定材質的石壁上留下這種印記!每一個印記,都代表一位修士臨死前最刻骨銘心的控訴與不甘!”
他頓了頓,環顧四周這荒涼死寂的秘境,聲音愈發低沉:“而且,據殘卷記載,泣血印極少單獨出現……一旦出現,往往意味著……此地曾發生過大規模的、極其慘烈的屠戮或者……獻祭!留下印記的修士,他們的怨念與悲鳴交織,會形成一種特殊的‘場’,經年不散。”
楚清歌聽得汗毛都有些豎起來了,她摸了摸自己眉心的胎記,感覺那裡似乎有點微微發熱。她看了看那麵寫滿“抽象畫”的岩壁,又看了看臉色難看的季無憂,乾笑兩聲:“嗬嗬,季大師,您彆嚇唬人啊。說不定就是年代久遠,礦物質析出形成的天然花紋呢?或者以前進來探險的前輩,不小心把手劃破了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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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無憂搖了搖頭,指著印記中幾處特彆深邃、仿佛是指尖用力摁壓留下的痕跡:“你看這裡,還有這裡……指節發力,血脈賁張,甚至能感受到那種指甲摳進石頭裡的決絕……這絕非自然形成或無意蹭上。這是……用生命留下的最後呐喊!”
沈墨沉默地走到岩壁前,伸出食指,輕輕觸碰了一下一處暗紅印記。他的指尖沒有任何變化,但眼角的淚痣卻似乎微不可查地閃爍了一下。他閉上眼,感受了片刻,再睜開時,眼中多了一絲凝重:“有怨氣殘留,極淡,但……很純粹。”他看向季無憂,“你似乎對此印頗為了解?”
季無憂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沈墨的目光,含糊道:“家……家傳的殘卷上偶有提及,略知一二罷了。沒想到,竟在此地親眼見到……”他的語氣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感,與他年輕的外表格格不入。
楚清歌看看岩壁,看看季無憂,又看看沈墨,心裡的小算盤撥得啪啪響:好家夥,本來以為就是個有點神秘的散修,沒想到還是個考古學家?而且看樣子,這“泣血印”背後故事不小啊。這秘境,果然不像宗門手冊上寫的那麼簡單,什麼“靈氣濃鬱、盛產靈草”,分明是個大坑!
她拍了拍季無憂的肩膀,試圖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行了行了,季大師,不管是泣血印還是雞血印,都是過去式了。咱們活人還得往前看不是?你看,這印子指的方向,是不是暗示咱們該往哪兒走?”她純粹是瞎猜,想著趕緊離開這麵讓人不舒服的牆。
沒想到,季無憂聞言,還真的仔細看了看那些印記的分布走向,尤其是幾處指痕延伸的方向。他沉吟片刻,指向一個與楚清歌胎記隱隱牽引方向略有偏差的岔路:“印記的怨念流向……似乎更偏向那邊。”
“哦?”楚清歌挑眉,摸了摸又開始微微發燙的胎記。胎記指向一條路,這古老的“抽象畫”指向另一條。信哪個?
沈墨也看向那條岔路,劍氣感知中,那邊的氣息似乎更加晦暗不明。他淡淡道:“兵分兩路,風險太大。”
楚清歌眼珠一轉,有了主意:“那就……先去季大師說的這邊看看?萬一有寶貝呢?我這人最聽勸了!”她心想,正好看看這位季大師到底是真的憑學識指路,還是彆有用心。畢竟,他剛才那副見鬼的樣子,可不像是裝的。
小朱朱立刻飛到楚清歌前麵,尾羽衝著季無憂指的方向閃了閃七彩光雖然因為血晶乾擾有點不穩定),表示支持主人的任何決定——主要是覺得那邊可能有好吃的。
阿甲無所謂地刨了刨地:“主人說去哪,阿甲就挖到哪!”
赤羽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沈墨看了楚清歌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那點試探心思,但沒有反對。
季無憂見眾人都看向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挺直腰板:“既然如此,貧道……便為諸位帶路。但願……前方不是更深的絕望。”他率先朝著那條怨念流向的岔路走去,背影竟顯得有些悲壯。
楚清歌趕緊跟上,心裡嘀咕:嘖,這拚圖,好像越來越複雜了。不過嘛,來都來了,不把謎底揭開,怎麼對得起這趟秘境門票錢?雖然並沒花錢)她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裡麵辣條和火鍋底料充足,感覺底氣又足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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