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的洞府,此刻更像是一個作戰指揮中心,氣氛熱烈……且混亂。
一張巨大的、不知從哪個廢棄講堂“借”來的靈木板被豎在中央,上麵用炭條畫滿了歪歪扭扭的路線圖和標記。阿甲正用它那無堅不摧的爪子,在板子左下角努力刻畫著一個複雜的地下坑道示意圖,嘴裡還念念有詞:“從這裡挖,繞過主靈脈,應該能通到後山寒潭底下……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挖到那條老蛟的臥室……”
小朱朱像個忙碌的偵察兵,在板子上空撲棱著飛來飛去,時不時用爪子在某個區域點上一下:“咕!這裡!朱朱以前遛彎的時候,聞到過很香很暖的味道,像太陽曬過的石頭!可能就是‘烈陽晶’!”
赤羽則優雅地自以為)蹲在一塊較高的石頭上,用挑剔的目光審視著整個“作戰計劃”,偶爾用翅膀尖指出問題:“這裡標記錯了,那片區域是毒瘴沼澤,你這雜毛鳥是想讓楚清歌去送死嗎?還有這裡,懸崖太高,以她現在的修為,摔下去會變成肉餅。”
楚清歌自己則盤坐在一旁,麵前攤開著那本古籍和長長的材料清單,眉頭緊鎖,手裡拿著一根炭條在廢紙上寫寫畫畫,計算著各種可能性,嘴裡嘀咕著:“金烏草……赤羽說的那個藥圃是丹陽長老的,那老頭子出了名的脾氣火爆加摳門,直接要肯定沒戲,偷的話風險太大……能不能用什麼東西換?可我有什麼能入他眼的……”
就在這一片熱火朝天的“非法采集”計劃製定到關鍵時刻,洞府外突然傳來一個溫和卻不容置疑的聲音:
“楚清歌,宗主召見。”
洞府內的聲音戛然而止。
小朱朱嚇得差點從空中掉下來,阿甲“嗖”地一下把腦袋縮回了殼裡,赤羽也瞬間收斂了姿態,警惕地看向洞口。
楚清歌心裡也是咯噔一下。宗主召見?在這個節骨眼上?是福是禍?難道執戒長老又去告狀了,宗主反悔了?還是要直接阻止她們?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紛亂的思緒,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袍,對夥伴們使了個“見機行事”的眼色,走出了洞府。
洞外站著的是宗主身邊那位傳話長老,麵色平靜,看不出端倪。
“長老,不知宗主召見,所為何事?”楚清歌試探著問。
傳話長老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去了便知。”
懷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楚清歌再次來到了問道殿。這一次,殿內隻有玄靈真人一人,他正負手立於窗前,望著外麵雲卷雲舒,不知在想些什麼。
“弟子楚清歌,拜見宗主。”楚清歌恭敬行禮。
玄靈真人緩緩轉過身,他的目光依舊深邃,但少了之前在眾人麵前的威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探究。他沒有立刻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楚清歌,仿佛要將她從裡到外看個透徹。
楚清歌被看得心裡發毛,硬著頭皮主動開口:“宗主召見弟子,可是為了煉丹材料之事?弟子正在努力籌備,絕無拖延之意,也絕無任何不軌之心!”她趕緊先表忠心,生怕是執戒長老的“枕邊風”起了作用。
玄靈真人嘴角似乎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終於開口,聲音平和:“執戒長老的擔憂,不無道理。”
楚清歌的心沉了下去。
但玄靈真人話鋒一轉:“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嗯?楚清歌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你可知,為何本座沒有當場駁回你那看似異想天開的提議?”玄靈真人踱步回到座位前,卻沒有坐下,而是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麵,“不是因為本座相信你一定能煉成那‘兩儀丹’,更不是因為本座認為沈墨一定無辜。”
楚清歌屏住呼吸,靜靜聆聽。
“而是因為,”玄靈真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種審視和……一絲極淡的期待,“本座想看看,你這丫頭,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他緩緩道:“從你入宗門,測出‘偽靈根’淪為雜役,到藥園顯露天賦,禁地得遇‘機緣’,再到宗門大比嶄露頭角,直至如今,為了一個‘魔頭’,敢在戒律堂據理力爭,敢提出這等驚世駭俗之法……你的身上,有種讓本座熟悉又陌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