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自願”佩戴鎖靈鏈的消息,像一陣寒風刮過玄天宗,先前因楚清歌抗議而泛起的漣漪,瞬間被凍結了。輿論的風向再次變得微妙,同情依舊在,但多了幾分“當事人自己都認了,旁人還能說什麼”的無奈。
楚清歌的洞府裡,氣氛低迷。
小朱朱蔫頭耷腦地趴在桌上,連最愛的辣味靈石磨牙棒都不啃了。阿甲把自己盤成一個憂鬱的球,時不時歎口氣,鱗片都黯淡了幾分。連赤羽都難得沒有毒舌,隻是站在窗邊,望著思過崖的方向,赤紅的瞳孔裡映著沉鬱的光。
“自願,自願,自願他個大頭鬼!”楚清歌把一瓶新煉製的丹藥摔在軟墊上,氣得腮幫子鼓鼓的,“他是不是覺得這樣特彆帥?特彆有擔當?特彆能顯得我像個上躥下跳的猴子?!”
丹尊殘魂在她識海裡涼颼颼地補刀:“從結果來看,是的。你現在確實像個唱獨角戲的。”
“你閉嘴!”楚清歌更氣了。
就在這時,洞府禁製又被觸動。這次飛進來的,是一道樣式樸素的傳訊符,來自雲嵐長老。
楚清歌沒好氣地抓過來,神識一掃,整個人愣住了。
“怎麼了主人?是不是又要罰我們?”阿甲緊張地問。
楚清歌眨了眨眼,有些難以置信地念出聲:“……念在同門之誼,特許弟子楚清歌,於明日行刑前,往思過崖禁閉室……探望沈墨……一炷香時間?”
“啾?!”小朱朱瞬間複活,撲棱著翅膀飛起來,“可以去見冰坨子臉了?”
連赤羽都轉過頭來,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這……雲嵐長老這是……”楚清歌捏著傳訊符,心情複雜。這算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還是……某種默許的告彆?
“哼,看來那幫老家夥裡,也不全是鐵石心腸。”殘魂點評道,“或者說,他們也想看看,你這最後一麵上,能鬨出什麼花樣,順便絕了你的念想。”
不管目的是什麼,能見沈墨一麵,是楚清歌此刻最迫切的需求。她有一肚子的話,不,是一肚子的火和疑問,要砸到那個悶葫蘆臉上!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楚清歌就起來了。她把自己收拾得乾淨利落,甚至特意換上了一件嶄新的弟子服,仿佛不是去探監,而是去赴一場重要的戰鬥。
她翻箱倒櫃,把之前煉製的、據說有鎮痛安神效果的藥膏、丹藥,不管有用沒用,包了滿滿一大包。想了想,又把昨晚氣得沒吃的那盤特製微辣)靈果糕也塞了進去。
“走走走!”她招呼上三隻靈寵。
“啾!去罵他!”小朱朱義憤填膺。
“對!主人,我幫你按住他,你使勁罵!”阿甲揮舞著爪子。
赤羽優雅地梳理了一下羽毛,淡淡道:“本座可以去看看他狼狽的樣子,或許能心情愉悅些。”
楚清歌:“……”你們是去探病還是去砸場子的?
思過崖禁地,寒氣森森。守衛的弟子查驗過雲嵐長老的手令,用一種混合著同情和好奇的眼神看了楚清歌一眼,默默打開了禁閉室的石門。
石門在身後沉重地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光線和聲音。禁閉室內異常簡陋,隻有一張石床,一個蒲團。沈墨就盤膝坐在蒲團上,背對著門口,玄色弟子服襯得他背影更加清瘦孤直。他似乎正在打坐調息,周身氣息內斂,仿佛即將到來的不是酷刑,隻是一次普通的閉關。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卻沒有回頭。
楚清歌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原本在肚子裡打了幾百遍草稿的質問和怒火,突然就卡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鼻子有點發酸。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甚至帶著點她慣有的、刻意營造的輕鬆:“喂,沈師兄,聽說你明天要去體驗一下宗門最新款的‘鎖骨項鏈’?品味挺獨特啊。”
沈墨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終於慢慢轉過身。
幾日不見,他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依舊沉靜,像深不見底的寒潭。目光落在楚清歌身上,尤其是她手裡那個鼓鼓囊囊的包袱上,微微頓了一下。
“你來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