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沉默了。他低著頭,看著手中古樸的木匣,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周圍隻剩下夜風吹過礦坑的嗚咽聲,以及幾人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目光重新變得冷靜而堅定,隻是那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徹底破碎了,又有什麼新的東西在凝聚。
“打開它。”他將木匣遞回給楚清歌,語氣不容置疑,“我需要親眼確認。”
楚清歌接過木匣,指尖因為緊張而有些冰涼。她看了一眼沈墨,又看了看身邊同樣緊張的夥伴們,深吸一口氣,如同之前在地下暗格中那樣,輕輕搭上了木匣的蓋子。
這一次,沒有了血脈封印的阻隔,匣蓋輕而易舉地被掀開。
那疊材質各異、承載著無數血淚與絕望的信件,再次暴露在慘淡的月光下,散發著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氣息。
沈墨伸出手,拿起最上麵那封淩霄劍尊留下的銀色信箋。他的動作很慢,很穩,但楚清歌卻敏銳地注意到,他捏著信紙的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低頭,一字一句地閱讀起來。
礦坑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信紙被翻動時發出的細微沙沙聲,以及遠處不知名蟲豸的鳴叫。
楚清歌屏住呼吸,緊緊盯著沈墨的臉,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些什麼。但她失望了,沈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得如同一潭深水。隻有他周身那若有若無、開始不受控製微微逸散的淩厲劍氣,以及他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在月光下仿佛凝結了一滴永不墜落的血珠,暗示著他內心絕非表麵這般平靜。
當他讀完淩霄劍尊的信,又快速翻閱了後麵幾封不同筆跡、卻訴說著同樣殘酷真相的遺書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良久,他才睜開眼,將信件輕輕放回木匣,合上蓋子。他的動作依舊穩定,但楚清歌卻仿佛聽到了一聲無聲的歎息,沉重得足以壓垮山嶽。
“原來如此……”沈墨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洞悉一切後的疲憊與冰冷,“難怪……我心魔深處,總是回蕩著不甘的怒吼與對被操控命運的憎恨……原來,這不隻是我一個人的心魔。”
他抬起頭,望向被礦坑邊緣切割成一片狹窄範圍的、布滿了星辰的夜空,那雙總是清冷的眸子裡,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滔天的怒火與一種近乎決絕的嘲諷。
“好一個‘天道’!好一個‘飛升’!”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裡沒有半分暖意,隻有徹骨的寒,“將眾生視為芻狗,將萬載修行化作笑談……這,就是我等追求的‘道’嗎?”
他的目光轉向楚清歌,以及她身邊嚴陣以待的靈獸們,最後落在那被封印的汙血魄上。
“所以,這東西,”他指了指那“火焰粽子”,“也是這盤大棋裡的一部分?蛀空宗門根基,讓我們在無知無覺中變得更加‘可口’?”
楚清歌用力點頭:“我們懷疑是陸明遠和妖族乾的!沈師兄,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沈墨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被封印的汙血魄前,蹲下身,仔細感知著那被鳳凰真火勉強壓製住的汙穢能量。片刻後,他站起身,眼神銳利如即將出鞘的劍。
“木匣和這裡麵的真相,是捅破天的利器,也是催命符。”他冷靜地分析,“而這汙血魄,是釘死內奸的鐵證,也是我們必須儘快處理的隱患。”
他看向楚清歌,語氣斬釘截鐵:“此地不宜久留。宗門……或者說,這整個修真界,已經不能再待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從長計議。”
“離開?”小朱朱驚呼,“那我們能去哪?”
“天下之大,總有‘天道’視線不及之處。”沈墨的目光再次投向無儘的夜空,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既然所謂的‘通天之路’是死路,那我們就……自己走出一條生路!”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木匣,而是輕輕握住了楚清歌的手腕。他的手掌冰涼,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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