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那微微停滯的腳步,到底沒能瞞過沈墨的眼睛。
他本就走在前麵戒備,感受到身後的細微動靜,立刻回頭,目光如電:“怎麼了?”
“沒、沒什麼!”楚清歌趕緊擺手,試圖用誇張的動作掩飾內心的驚疑,“就是蹲久了腿有點麻,嘿嘿……”她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在腦海裡瘋狂敲打那個裝死的殘魂:‘喂!老家夥!剛才是不是你說話了?逆靈之體怎麼了?你都知道些什麼?!快說!不說我就……我就天天在你耳邊唱《魔尊求愛小曲》!’
丹尊殘魂:“……”回應她的是一片死寂,仿佛剛才那聲驚疑真的隻是她的錯覺。
但楚清歌篤定自己沒聽錯。這老家夥,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玩沉默是金是吧?
沈墨顯然不信她的說辭,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時候,他低聲道:“先離開。”
兩人迅速沿著阿甲挖出的地道撤回。赤羽和小朱朱正在地道口緊張地張望,看到他們安全返回,都鬆了口氣。
“怎麼樣怎麼樣?找到寶貝了嗎?”小朱朱撲棱著翅膀,迫不及待地問。
“寶貝沒有,”楚清歌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沾滿泥土的衣擺,一臉沉重地宣布,“找到了一堆‘離職員工’的血淚控訴書,還是寫給‘黑心總公司’的。”
阿甲從旁邊探出腦袋,眨巴著小眼睛:“離職員工?黑心總公司?啥意思?”
沈墨言簡意賅地將木匣中“遺書”的核心內容複述了一遍。儘管他已經儘量說得平靜,但“通天之路是騙局”、“飛升者是藥材養分”、“幕後黑手道祖”這些關鍵詞,還是把三隻靈獸震得目瞪口呆。
赤羽最先反應過來,它炸著毛儘管禿的地方還沒長全),尖聲道:“豈有此理!本座就知道!上古時期就感覺天道運行有些滯澀古怪,原來是有人在背後搞鬼!還把主意打到我們神獸……的契約者頭上了!”它及時把“和我們神獸”咽了回去,傲嬌地瞥了楚清歌一眼。
小朱朱則嚇得把腦袋埋進了翅膀裡,瑟瑟發抖:“嗚……太可怕了!修煉到最後是給人家當點心?那我們還修個什麼勁啊?不如回藥園躺平當鹹魚靈寵算了……”
阿甲用爪子拍了拍小朱朱,雖然自己也有點慌,但還是努力挺起胸膛:“怕、怕什麼!有我在,誰也彆想動清歌!我的盾,連……連道祖的牙都能崩掉!”就是語氣有點虛。
楚清歌被它們逗得哭笑不得,剛才因真相而沉重的心情也稍微輕鬆了些。她拿出那幾張靈光閃爍的紙張和金屬箔,歎了口氣:“來,讓我們一起瞻仰一下前輩們的‘悲慘世界’,看看這‘黑心公司’到底有多坑。”
她拿起一張靈光紙,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朗誦悲劇的腔調念道:
“致後來踏入此坑的道友:當你看到這個,說明你也快掉進坑裡了。本人,雲夢州散修,道號‘逍遙子’現在想想真是諷刺),在此鄭重告誡——千萬彆信什麼‘飛升後長生久視,逍遙自在’的鬼話!那都是hr畫的大餅!”
“hr畫大餅……”沈墨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詞彙,雖然不懂具體意思,但結合上下文,竟奇妙地理解了其中的精髓。
楚清歌忍著笑繼續念:
“飛升之後,等待你的不是仙宮瓊樓,而是一個巨大的、冰冷的‘淨化池’!美其名曰洗去下界塵埃,實則是檢查‘道種’成熟度,順便給你打上標記,方便後續‘收割’!老夫我機靈,假裝道種發育不良,在裡麵多泡了會兒,才窺得一絲真相,趕緊自爆部分元神逃了回來,留下這點訊息……唉,早知道當年就在下界開個火鍋店了,修什麼仙啊……”
念到最後,這位“逍遙子”前輩的語氣充滿了悔不當初的鬱悶。
“噗——”楚清歌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即又覺得對前輩不太尊重,趕緊捂住嘴,“這位逍遙子前輩……還挺有經濟頭腦哈?下界火鍋店,說不定真能成連鎖品牌。”
她又拿起另一張紙,這張的字跡更加狂放不羈:
“哈哈哈!可笑!可悲!我等自詡逆天而行,卻不過是籠中困獸,表演給那幕後之人看的滑稽戲!所謂的雷劫,是篩選!所謂的機緣,是餌料!所謂的飛升,是屠宰場的傳送帶!看清楚了嗎?蠢貨們!——一個不願留下姓名的清醒者。”
“這位前輩……情緒挺激動。”楚清歌評價道,“不過話糙理不糙。”
接著是那張金屬箔,楚清歌再次將靈力注入,那段充滿極致怨恨的意念再次爆發出來,隻不過這次是共享給所有人和獸:
“恨!恨!恨!……吾親眼目睹,上一位‘飛升’的道友,在接引仙光中化作最精純的本源之力,被一隻無形巨手攫取!其慘叫猶在耳畔!什麼功德圓滿!什麼位列仙班!都是謊言!赤裸裸的謊言!!!”
這充滿畫麵感的控訴讓地道裡瞬間安靜下來,連最跳脫的小朱朱都嚇得打了個嗝。
“無、無形巨手……”阿甲把自己縮得更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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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歌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看向最後一張靈光紙。這張的字跡格外清秀工整,屬於那位提到“籠中鳥”的女修。她的“遺書”更像是一篇冷靜的分析報告:
“經多年觀察與推演,吾懷疑‘道祖’並非單一存在,或是一個群體,亦或是一種……規則層麵的寄生體。‘道種’也非簡單印記,它能潛移默化改變修士心性,使其更契合‘收割’要求。此外,‘逆靈之體’記載於某部上古殘卷,傳聞此體質天生與‘道種’相斥,能擾亂甚至吞噬‘道種’之力,故被道祖一脈視為必除之異數。然,此體萬年難現,蹤跡渺茫,尋之甚難……”
“逆靈之體!”楚清歌眼睛一亮,抓住關鍵詞,立刻又在腦海裡呼喚丹尊殘魂:‘聽見沒?上古殘卷!萬年難現!老家夥,你彆裝死,你剛才是不是感應到什麼了?跟我這通靈之體有關?還是跟沈師兄的魔體有關?’
殘魂依舊沉默,但楚清歌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眉心的胎記,似乎不易察覺地溫熱了一下。
沈墨將所有人的反應看在眼裡,他收起那些承載著無數絕望與警示的“遺書”,沉聲道:“控訴與絕望無濟於事。既然知曉了真相,便需尋找生路。”
他的目光掃過楚清歌和她眉心的胎記,又掠過三隻靈獸,最後定格在漆黑的洞壁,仿佛要穿透泥土,看清那隱藏在九天之上的巨大陰謀。
“這位女修前輩提到了‘逆靈之體’是異數,是變局。”沈墨緩緩道,“而這,或許就是我們,以及這天下修士,唯一的……破局之機。”
地道內,微弱的火光照耀著幾張神色各異卻同樣堅定的麵孔。前輩們的血淚控訴帶來了絕望,但也點燃了反抗的火種。隻是,那傳說中的“逆靈之體”,究竟在何方?
楚清歌摸了摸又開始隱隱發燙的胎記,心裡那個關於丹尊殘魂和“逆靈之體”的疑問,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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