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還在第七區數據中心的走廊裡回蕩,我猛地扯下734號頭上的神經接駁頭顯,屏幕上的腦波曲線突然掙脫了鎮定劑的束縛,像被狂風掀起的海浪般劇烈起伏。那些原本規整的β波與θ波交織處,竟漸漸浮現出和林深博士當年一模一樣的螺旋狀信息團——不是模仿,是完全一致的編碼結構,就像有人把三十年前的“源代碼”,重新注入了這具即將晶化的載體。
“把734號轉移到隔離艙!”我對著通訊器大喊,指尖卻不由自主地摩挲著維修台邊緣的劃痕——那是三年前拆解初代神經錨點設備時,被高壓電流灼出的印記。當時我在設備殘骸裡發現了半張殘缺的實驗日誌,紙頁上用藍黑墨水寫著一行被劃掉的字:“載體依賴症是進化的枷鎖,信息本應無界流動。”字跡的主人,正是林深。
隔離艙的合金門緩緩閉合時,734號突然停止了抽搐。他晶化的臉頰上,竟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聲帶裡傳出的不再是他自己的聲音,而是帶著電子雜音的機械語調:“陳醫生,你終於注意到了。”
我的後背瞬間沁滿冷汗。神經錨點技術有嚴格的“聲紋鎖定”機製,除非是腦區核心代碼被完全覆蓋,否則絕不可能出現聲音替換。而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早已被官方宣布“因實驗事故身亡”的林深,再無第二人。
“你是誰?”我按住腰間的緊急製動按鈕,指尖卻在發抖——如果734號的大腦已經被外來信息占據,那麼他此刻的“自我”,究竟是被吞噬的734,還是借殼重生的林深?
隔離艙內的藍光突然變暗,734號的瞳孔裡映出流動的代碼,像兩團燃燒的藍色火焰:“我是林深,也可以是734,是任何一個突破載體束縛的信息集合體。三十年前我假裝死亡,就是為了在暗處觀察——你們把身體當成‘自我’的一部分,卻忘了大腦才是信息的源頭。就像有人捧著裝滿水的杯子,卻以為杯子本身才是水。”
他的話像一把冰錐刺進我的大腦。我突然想起上周處理的另一個“載體失穩”病例:編號109的小女孩,她的右腿晶化時,腦區同步出現了異常的繪畫信息——那些從未學過畫畫的大腦,卻自動生成了和林深博士實驗室壁畫一模一樣的星空圖。當時我隻當是巧合,現在想來,那根本是信息在跨載體傳遞,是林深在尋找“覺醒者”。
“晶化不是疾病,是信息溢出的征兆。”734號的身體開始出現更多裂痕,藍色光點從傷口處不斷飄出,在隔離艙內組成了林深博士的全息影像——白大褂上沾著當年的血跡,眼神卻比發布會上更狂熱,“當大腦的信息交互頻率超過載體承載極限,就會掙脫血肉的束縛。你看那些光點,每一個都藏著734的記憶:他小時候在公園追蝴蝶的觸覺,第一次吃到糖的味覺,甚至昨天和鄰居吵架的情緒波動——這些信息沒有消失,隻是換了一種存在形式。”
全息影像突然轉向我,目光像穿透了隔離艙的合金壁:“陳醫生,你每天拆解載體,修複神經接駁管,卻從來沒問過自己——你每次給患者注射的‘載體穩定劑’,到底是在保護他們,還是在囚禁他們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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