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四裡路不遠,以段恒生的不緊不慢的速度,也就小半個時辰。
雲州城,位於雲江之畔,故名雲州城。城牆高十丈有餘,巍峨聳立,森然嚴肅,高大而堅固,上麵刻著歲月的痕跡,又仿佛一隻千年巨獸虎視眈眈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人們從那猶如巨獸大嘴的城門進進出出。
城門兩側站立有兵士看守,檢查各類馬車上的貨品、檢查行人的肩包。也有搜身的,比如段恒生就看到一個兵士在一個三十餘歲的熟婦身上亂摸,惹得熟婦尖叫,大罵兵士耍流氓。旁邊的人有大笑起哄的,也有怒斥兵士的。場麵亂糟糟。
但大家都在排隊。輪到段恒生,他亮出守陵人的腰牌,兵士瞟了他一眼就讓他進去了。沒搜身,也沒說什麼,離他遠遠的,大概是不想沾上他身上的晦氣。大家都是吃官家飯的,不需要繳入城稅。
段恒生踏入城內,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隧道,來到了一個充滿煙火氣的古代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背著竹筐的農夫,有穿著華麗服飾的商人,還有穿著粗布衣裳的普通百姓,他們或匆匆趕路,或駐足交談,臉上洋溢著生活的氣息。
畢竟,大餘朝才立朝不足百年。皇帝勵精圖治,百官雖有汙垢,但也算得上兢兢業業。一切欣欣向榮,百姓的生活都有奔頭,沒有王朝末期的頹廢感。
街道兩旁,是錯落有致的建築。有高大的府邸,門前掛著紅燈籠,顯得莊嚴肅穆;也有低矮的民居。小販們穿梭在人群中,叫賣聲此起彼伏。有的推著小車賣著熱氣騰騰的包子,有的擺著地攤賣著五顏六色的布匹,還有的拿著糖葫蘆招攬著孩子們。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物的香味,讓人垂涎欲滴。
“客官,剛出爐的新鮮肉包子,來一個?”一個推著小車的滿臉笑容的中年小販,向段恒生推薦自己的包子。
“我沒錢,有錢再買。”段恒生吞了吞口水又說,“老哥,請問朝臨街雲水巷怎麼走?”
買賣不成,但中年小販還是熱情的回答道:“朝臨街在東城,你往前直過五個路口,再左拐走兩個路口就到了。雲水巷應該就是朝臨街的一條巷子,你到了再問問便是。”
“好嘞,多謝老哥指路。祝你生意興隆!”段恒生雙手抱拳,朝中年小販作了一揖。
“承你吉言!”中年小販笑笑離開,又開始大聲叫賣起來。
按照中年小販的指點,段恒生很快就找到了來到雲小巷22號。這是朝臨街靠後的一條幽深巷子,鬨中取靜。門前有一排楊柳,迎風飄蕩,婉約如詩。果然是有情調的女子,給自己留的新生活,既充滿詩情畫意,又不遠離喧囂鬨市。
朝臨街人流如織,顯然是雲州城的cbd,連帶著這後麵的雲水巷,必然也是寸土寸金。估計得花不少錢吧,都便宜自己了。如此優質的客戶,得把“香、紙、蠟燭”三件套補上,不然良心難安啊,段恒生暗暗告誡自己。
段恒生掏出鑰匙,哢嚓,門開了,掩門踏入。
這是個有些古樸的二進小院,有些灰塵,應該是好久沒人打理了。青石板路蜿蜒伸展,歲月在其上留下斑駁痕跡。前院開闊,正中一座影壁,繪著福祿壽圖案,雖經風雨侵蝕,仍透出莊重氣息。影壁旁,兩株老槐樹,枝葉繁茂,夏日裡灑下一片清涼。
院角,一架紫藤蘿攀爬在木架上,花兒大部分已經凋零,隻有零星綻放。穿過有些掉色的雕花木門,便是第二進院落。
這個院落是顯然才是生活的重心。正對麵的是正堂,但關掩著,門窗上雕著精美的蓮花與蝙蝠,寓意著吉祥如意。正堂兩側的廂房,則略顯簡潔。
院中一方小池,落了一池的枯葉,幾尾錦鯉遊弋其中,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餓死,估計是以枯葉為生。池邊種著幾叢翠竹,風過竹響,清音入耳,歲月靜好。
多好的地兒啊,不僅要買香紙蠟燭,還要買最好的那種!段恒生決定將檔次再次升級。
記得女鬼說東廂房的梳妝台的抽屜裡有好東西,得趕緊去看看,段恒生心情有點小急切。
他也搞不清哪個是東,哪個是西。就挑了右手邊的一間廂房推門而入。
迎麵是一張八仙桌,桌麵落滿了灰塵,擺放著一套青花瓷茶具,簡約而不失雅致,可惜被灰塵掩蓋了氣質。四周擺放著幾張楠木椅,椅背雕刻著簡單的雲紋,線條流暢。
靠牆設有一張臥榻,榻上鋪著素色錦緞被褥。榻邊擺放著一個紅木幾案,案上放著一盞油燈。房間一角設有一個書架,上麵擺放著幾本線裝書和一個竹雕筆筒。書架邊上靠窗的邊是梳妝台了,有一麵鑲了銀邊的銅鏡,與一個清素的粉妝盒。整個房間布置簡潔大方,沒有過多的裝飾,讓人感受到主人的淡泊與素雅。
這應該就是東廂房了,段恒生心裡暗道。
他徑直走到梳妝台跟前,拉開抽屜。果然有房契和一些銀票,邊上還有些零散的碎銀與銅錢。他認真點了點銀票,一千兩的十張,一百兩的三張。一萬多兩啊!我也是萬元戶了。段恒生內心顫抖,迅速把房契、銀票和所有散碎銀兩、銅錢全裝進口袋,又偷偷瞄了周圍幾眼。哦,沒有人看到,那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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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不已經是我的房子了嗎?房契、銀票與散銀等等,一切都是我的,搞得我怎麼像個小偷似的。段恒生撫了撫胸,平靜了下來,就又把房契、銀票放入抽屜。這是我家啊,揣著這些東西乾嘛,拿點散銀留身即可。
得搞搞衛生,這灰塵都有鞋底厚了。吭哧吭哧,段恒生花了一個多時辰,算是把院子裡裡外外搞了一遍,終於有點新家的感覺了。當然,段恒生也累得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小池旁邊。
已是午時,又累又餓了。得搞點吃的,對,就吃大肉包子,新鮮的大肉包子,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嘴裡一個,還扔一個。爺現在有錢了,就是任性,咋的?段恒生盯著那幾尾金魚傻笑。
當然,最終段恒生沒舍得扔肉包子,而是手提著一袋肉包子,跟著街上如潮的人流,邊吃邊逛,那叫一個得勁。然後又一時興起,買了幾隻燒雞啃了起來。
不過,逛街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要買香紙蠟燭,而且是買最好的那種。他還要些大米,還要買瓜果蔬菜的種子,在茅草屋的前前後種滿瓜果蔬菜。今天吃長豆,明天吃絲瓜,每天都不帶重樣的。
老酒頭那個糟老頭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土豆土豆土豆,搞得段恒生覺得都長得像土豆了。那麼多的空閒土地,隨便扔兩把種子進去,都能長出許多菜出來。作為藍星上種地民族的一份子,天生自帶種地基因,無論在哪裡都要種地。
申時,也就是下午四五點鐘,太陽西斜。
段恒生大包小包扛了一堆東西回亂葬崗。後背還背著一個竹雞籠,裡麵關著十隻雞苗,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今天沒有屍體送來,老酒頭無所事事。當然,即便有屍體送來,他也沒多少事。他一如既往地斜躺在大槐樹下的舊竹椅上,滿臉嘲諷地打招呼:
“徒兒啊,你不是去城裡發橫財了嗎?這些玩意兒就是你的橫財啊?”
“你的橫財好多啊,都掛滿全身啦!”
老酒頭作為一個幾十年的守陵人,知道有時候屍首身上會有些沒有被摸乾淨的散碎銀兩。守陵人嘛,當然也會摸屍,摸到了好處,便成為自己的小財。他估計,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銀錢,就是段恒生平時摸屍所得的錢。
至於是不是天降橫財砸中了段恒生,老酒頭從來就沒想過。就像太陽不會從西邊出來一樣,老酒頭從來不去想這些不著邊的東西。
老酒頭嘴上叨叨叨地笑話個不停,但也起身,搭把手,幫段恒生把這些雜物取了下來。但他看到那些香紙蠟燭的時候,就一陣的心痛;心中大罵這敗家傻小子,買這些玩意兒做甚,又不能當飯吃。
卸下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又卸下嘰嘰喳喳的雞苗。段恒生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的燒雞,扔給老酒頭:
“老酒頭,賞你的!”
老酒頭感動得眼淚鼻涕沿著嘴角流得稀裡嘩啦。這傻徒兒,敗家是敗家了點,但也算是有孝心,知道給我老頭子買好吃的呢!
老酒頭開心地剝開油紙,隻看見:
雞屁股被啃掉了,還有一排大牙印。
雞肚子裡還塞了半個沒吃完的肉包子,更過分的是肉包子裡沒肉了……
看著一邊打飽嗝一邊傻笑的段恒生,老酒頭抬頭看天,無語凝咽,心碎了一地。
這哪裡是懂孝順,這他娘的就是吃不完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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