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有屍體送過來。停屍棚空空蕩蕩,哦,不,還有一副空棺材靜靜躺著。
段恒生與小雞苗們,一起搬進了茅草屋。喬遷之喜,大家難免有些激動。段恒生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小雞苗們也嘰嘰喳喳鬨騰個不停。
段恒生好幾次想繼續回到停屍棚去睡,但還是強忍住了。畢竟老酒頭不在了,今後自己就是這裡的主人了。主人哪裡有睡停屍棚的道理,必須睡茅草屋,才能體現自己的身份。停屍棚,那是自己的客戶們睡的地方。與客戶搶地方睡,太有失主人身份與有損職業道德了吧。
那為何又在停屍棚睡了一年多?呃,那是以前。以前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守陵人,現在自己是一個大大的守陵人,懂不?今日不同往日了,身份有彆了,懂不?
段恒生就這樣在床上滾來滾去,睡不著。他突然想起來,應該是沒有睡那張涼草席。於是,他就起身去了停屍棚,將那涼草席拿了過來,墊在床上繼續睡。
然後,半天之後,他還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茅草屋頂,睡不著。
好吧,他歎了口氣,妥協了。自己就是沒有當主人的命,沒有享福的命。他就沒懷疑過,是不是中午躺在草叢裡的那一覺,睡得太久,以至現在精神飽滿不能入睡。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如……捉鬼去!想到此處,段恒生眼睛一亮,捉鬼好啊,不僅能打發無聊的長夜,還能增加屬性點,所謂一舉兩得。這就如以前自己小時候,夏夜裡就喜歡大晚上去田頭間捉青蛙捉泥鰍,除了自家人吃,多的還能賣點零花錢。一個夏天,自己的學費都是自己賺的點呢!
那個家,似乎很遙遠了,遠到隻能存在於自己的記憶中了。段恒生歎了口氣,心些傷感,就趕緊甩了甩頭,套上麻衣就出了門。小雞苗們已經入睡,隻是偶爾發出幾聲夢囈,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夢見自己那個曾經的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夜是七月十六日夜了,鬼門關已關,所以鬼都沒有了。段恒生在山上晃蕩了幾圈,也沒有碰到鬼,心中有些失望。是不是還沒有到子夜,怨死鬼們還沒有睡醒,所以還沒有出門?段恒生還不死心,懷著一絲期待。
鬼也要睡覺嗎?鬼不要睡覺嗎?段恒生有些不確定,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
無聊的段恒生,一身麻衣,如同一個沒有了生命的鬼魂一樣,在亂葬崗漫無目的地飄來飄去。
一會兒橫著飄,一會兒豎著飄。
一會兒飄出s型,一會兒飄出b型。
一會兒嘴裡叼草,一會兒手裡握草。
雖然鬼沒有遇到一隻,但段恒生的《淩雲步》與《暗隱訣》倒是練習得愈發的爐火純青了。有隨心所欲之感,指哪飛哪,指哪打哪。幾隻在草叢裡刨草根的野鼠,在毫無感知間,便悄無聲息地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鼠頭才與身體分離,悄然滑落。
“區區鼠輩,竟敢刨我萬鬼大帝靈?之根,十分可惡,吾必儘屠爾等狗命!”段恒生手握寒夜短劍,發出桀桀桀的陰森鬼叫聲,一路亂飄,嘎嘎亂殺!
飄啊飄,屠儘一路鼠輩。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後山的斷崖,然後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直衝腦門,段恒生大驚,趕緊縮到一塊大石頭後麵,狗狗祟祟地探頭探腦。
他看到了一地的野狗屍體。太殘暴了,野狗們的屍體被故意隨地亂扔,死狀慘烈,屍身或被砍或被撕,丟得亂七八糟的。幾隻夜鷹則愉快地享受著饕餮盛宴,快樂覓食。
半天之後,段恒生跳了出來,毫無形象地吐了一口唾沫,義正辭嚴地大聲地對身邊的大石頭說道:
“你看,這就是報應啊。拉希古國著名廚子聖人——亞裡士缺德,就曾經曰過,話可以亂說,但飯不可以亂吃,所謂禍從口入是也。”
“你看,那群狗東西,就是亂吃東西,遭了天譴,死得老慘了。一家老小,整整齊齊地死了。”
“呃,死得一點兒也不整齊,扔得亂七八糟,這凶手們也忒沒素質了。”
“彆以為你是一塊石頭,不吃飯不說話,就不聽聖人言。不行的啊,必須要聽的。”
就在段恒生對著石頭叨叨個沒完的時候,忽然,一聲細微的嚶嚶聲,傳入了段恒生的耳中。段恒生尋聲望去,就看見一隻還沒有斷臍帶的小狗,閉著眼睛,奄奄一息地掙紮著。
臥槽,這都沒死,也是生命奇跡了。
段恒生滿是驚奇,便悄無聲息地飄了過去。母狗腦袋被拍成了肉醬,死得不能再死了,但為何死掉的母狗也能產下小狗,這就有些奇怪了。大概率是母狗正是在生產之時,便被拍死了,但生產的大門已經打開了,而小狗憑借頑強的生命力,憑著對生的渴望,趁著母體還沒有完全冷卻之際,自己鑽了出來!
而那一幫狗屠之輩,根本就沒有仔細察看。在他們看來,一隻狗而已,何須細察。所以,好巧不巧,這隻狗就來到了這個世間。而那群夜鷹們,正享受著大餐,哪裡會管一隻剛出生的小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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