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生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卻穩如老狗,混不吝地一甩頭:
“還能去哪兒?後山溜達溜達,視察一下朕的江山,順便思考一下人生大事。”
“怎麼,老子出去放個風還得跟你報備?”
“報備你個頭!”老和尚把破鞋一扔,幾步湊到跟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圍著段恒生轉圈,像打量什麼稀有動物,
“你小子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猛地停下,指著段恒生的鼻子,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老實交代,剛才那聲大雷,是不是衝你來的?你小子在外麵是不是乾了什麼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缺德事,惹得天怒人怨,這剛回來就遭雷劈了?!”
段恒生嘴角一抽,好家夥,這老和尚直覺挺準啊!雖然那雷八成跟自個兒升級體質有關,但這事兒能認嗎?
必須不能啊!
他立刻擺出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表情,跳腳道:“放屁!老禿驢你少血口噴人!老子行得正坐得直,度化冤魂,積德行善,功德都快趕上佛祖座前金翅大鵬了!那是老天爺看我功德圓滿,給我喝彩呢!懂不懂?喝彩!響亮點怎麼了?!”
“我呸!”老和尚啐了一口,滿臉不信,“還功德圓滿?就你?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睡覺磨牙放屁打嗝,哪樣少了你?還喝彩?劈死你個小王八蛋才是替天行道!”
“嘿!老家夥你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段恒生叉著腰,跟他杠上了,“嫉妒小爺我年輕力壯,英俊瀟灑,前途無量!你瞅瞅你,除了會罵人和啃冷饅頭,還會點啥?連雙鞋都看不住!”
“你放屁!老子那是讓著那狗東西!”老和尚氣得臉紅脖子粗。
“讓?鞋都讓人叼跑三雙了還讓?再讓你就得光腳丫子滿山跑了吧?”
“孽徒!看打!”
“來啊!怕你啊!小爺我剛神功大成,正好拿你試試手!”
一老一少,一個舉著掃帚,一個擼起袖子,眼看就要在院子裡上演全武行。鐵柱興奮地在兩人腳邊竄來竄去,汪汪助威。
就在這雞飛狗跳的當口,陵園入口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以及一聲熟悉的、帶著幾分客套的乾咳。
“咳咳,濟圓大師,段公子,叨擾了。”
眾人回頭,隻見白管家穿著一身青布長衫,臉上掛著那萬年不變的仿佛用尺子量過的客氣笑容,站在院子門口。他身後還跟著個小廝,低眉順眼。
老和尚和段恒生同時收了架勢,互相瞪了一眼,默契地暫時休戰。在外人麵前,還是要維持一下基本形象的,雖然這形象也所剩無幾。
“喲,白管家,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段恒生拍了拍袖子,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臉,“是不是又有哪家大戶要做法事,想起我這物美價廉的勞動力了?”
老和尚也哼哼唧唧地放下掃帚,雙手合十,勉強擠出一絲像哭的笑容:“阿彌陀佛,白施主請進。”
白管家邁步走進院子,目光在段恒生身上不著痕跡地停留了一瞬,笑容不變:“前些日子數次前來,皆不見段公子。今日喜鵲樹上吱吱喳喳叫個不停,我猜想是段公子雲遊回來,今日過來一看,果然如此,哈哈哈。”
“另外,公子果然慧眼如炬。這次前來,確實是有一樁法事,想請段公子辛苦一趟。”
“哦,哪家啊?”段恒生來了點興趣。剛升級完,正愁沒地方試試水,啊不,是正愁沒機會積攢功德呢。
“是城西何家。”白管家語氣平和,“雲州最大的布商,何承運何老爺子的老父親,何老太公,於昨日夜裡,安詳仙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