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林間薄霧氤氳,草葉上的露珠折射著初升朝陽的金芒,宛如撒了一地碎鑽。溪水潺潺,鳥鳴清脆,經曆昨日驚濤駭浪,此刻的寧靜顯得格外珍貴。
啟蹲在溪邊,專注地看著水中幾尾靈活遊動的小銀魚,手指無意識地在水麵劃動,驚得魚兒倏忽散開,又好奇地聚攏過來。他嘴角微微上揚,享受著這簡單純粹的樂趣。
林風在一旁打坐調息,儘力恢複昨日損耗的真元與心神。趙莽擦拭著他的渾鐵棍,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吳銘則如雕像般立於一塊青石上,劍雖在鞘,靈覺卻已覆蓋方圓百丈。柳依依整理著行囊,將烤熱的乾糧分給大家。
“吃完咱們就動身,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林風睜開眼,沉聲道。雖暫時風平浪靜,但他心頭那根弦始終緊繃。
啟接過柳依依遞來的麵餅,學著他們的樣子小口啃著,目光卻仍被水中的遊魚吸引。
就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斷斷續續的哭泣聲,順著微風從上遊飄來。
那哭聲稚嫩而悲傷,像是個迷路的孩子,在這荒郊野外顯得格外突兀可憐。
“嗯?”啟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他停下咀嚼,側耳傾聽,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林風四人瞬間警覺起來,交換了一個眼神。荒山野嶺,哪來的孩子哭聲?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去看看!”趙莽提起渾鐵棍,就要循聲而去。
“且慢!”林風攔住他,神色凝重,“小心有詐。一同前去,務必謹慎!”
五人循著哭聲,小心向上遊走了約莫一裡地。隻見溪邊一塊大石旁,果然坐著一個約莫七八歲、衣衫襤褸、滿麵淚痕的小女孩。她抱著膝蓋,肩膀一抽一抽,哭得十分傷心。
看到有人過來,尤其是看到啟一行人啟的乾淨氣質與林風等人的修士打扮),小女孩如同受驚的小鹿,猛地止住哭聲,蜷縮起來,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與戒備,還有未乾的淚珠。
“小妹妹,彆怕。”柳依依心生憐惜,放緩腳步,柔聲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的家人呢?”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著他們,小嘴一癟,眼淚又掉了下來:“我…我跟爹爹娘親出來采藥,走散了…嗚嗚…有…有大蟲子追我…我好怕…”她邊說邊發抖,模樣楚楚可憐。
“大蟲子?”趙莽皺眉,四下張望,並未察覺妖氣。
林風靈覺仔細掃過小女孩,確實隻是個毫無修為的普通凡人孩童,身上也沒有任何異常氣息。但他心中的警惕並未減少半分。
啟看著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女孩,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明顯的不解和一絲…同情。他不太明白“走散”和“害怕”的具體含義,但那種悲傷的情緒他能感受到。他向前走了兩步,從懷裡摸出之前柳依依給他的、他沒舍得吃完的野果,遞向小女孩,生澀地試圖安慰:“吃…不哭。”
他的動作笨拙,眼神卻真誠無比。
小女孩似乎被他的舉動安撫了,怯怯地看了看那紅彤彤的野果,又看了看啟乾淨的眼睛,慢慢止住了哭泣,小聲問:“…給我的嗎?”
啟點點頭。
小女孩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果子,小聲說了句:“謝謝哥哥。”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野果的刹那——
異變陡生!
小女孩那雙原本純淨怯懦的大眼睛中,驟然閃過一抹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冰冷詭異的幽光!
她接過野果的手腕猛地一翻,五指成爪,指尖漆黑如墨,帶起一股陰毒刁鑽的勁風,直掏啟的心口!速度之快,角度之刁,竟完全不遜於金丹修士的偷襲!更可怕的是,這一擊毫無征兆,且抓住了啟遞出果子、心神最為放鬆、毫無防備的瞬間!
“啟!小心!”林風四人駭然失色,驚呼出聲!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個看似毫無威脅的凡人小女孩,竟是如此可怕的殺手!想要救援已然不及!
那漆黑的手爪已然觸及啟的衣衫!
然而,就在那蘊含著劇毒與毀滅力量的指尖即將刺破皮膚、觸及那剛剛孕育了淨世靈曇的本源心口的千鈞一發之際——
啟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應。
並非反擊,也非防禦。
而是…萬法不侵的本能!
嗡!
一層極其淡薄、近乎透明的混沌色微光,自他心口處自然而然浮現。
那小女孩誌在必得的絕殺一爪,抓在這層微光之上,如同抓在了亙古不移的混沌壁壘之上!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的、骨頭碎裂的脆響!
“啊——!”小女孩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那慘叫卻不再是童音,而是變成了一個成年女子痛苦扭曲的嘶鳴!她整隻手掌乃至手腕,在那反震之力下,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扭曲變形!一股更加陰寒的反噬之力沿著她的手臂瞬間竄入體內!
她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後麵的山石上,口噴鮮血,落地時身體一陣扭曲模糊,竟變成了一個身著緊身黑衣、麵色慘白、嘴角溢血、眼神充滿驚駭與怨毒的中年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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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殺殿…千麵妖狐!”林風倒吸一口涼氣,認出了這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及其中的金牌殺手!此女最擅偽裝變幻,刺殺手段防不勝防,不知多少高手栽在她手裡!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啟還保持著遞出果子的姿勢,看著那個突然變成大人、還吐血飛出去的“小女孩”,臉上滿是茫然與不解。他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好好的,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口那已然隱去的微光,又看了看地上那個對他露出極度恐懼眼神的女子,歪了歪頭:“…為什麼?”
他的語氣裡,隻有純然的不解,沒有絲毫憤怒或後怕。
那千麵妖狐掙紮著想爬起,卻發現體內經脈已被那股反噬的混沌之力攪得一團糟,真元潰散,連逃跑都做不到。她看著啟那純粹困惑的眼神,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這少年…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保護啟!”林風厲喝,四人瞬間將啟護在中間,法寶儘出,警惕地看向四周密林。
果然,沙沙聲響起,十餘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林木陰影中浮現,將他們團團圍住。這些人個個氣息陰冷,修為最低也是築基後期,更有三人達到了金丹初期!皆是影殺殿的精銳殺手!
“星隕閣‘螢火’計劃,果然名不虛傳…可惜,還是低估了目標。”一個為首的黑衣人,麵容枯槁,眼神如同毒蛇,聲音沙啞地開口,其氣息赫然是金丹中期巔峰,“束手就擒,可留全屍。”
“星隕閣?”林風心中一沉,又是一個從未聽過的神秘組織!而且似乎比影殺殿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