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飛蚨的驚退,如同一個詭異的插曲,為這趟“一線天”的險途蒙上了一層更加神秘的色彩。隊伍在死寂中繼續前行,唯有陰風的嗚咽與小心翼翼的腳步聲在狹窄的岩壁間回蕩。每個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目光不時掠過林風背上那沉睡的少年,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攜帶著某種禁忌存在的凜然。
接下來的路程,出乎意料地順利。或許是被啟身上那無形的“位格”所懾,或許是這片險地本身的危險已被他們經曆大半,再未遇到成規模的妖物襲擊,隻有些零星的、靈智低下的毒蟲蛇蟻,輕易便被趙莽的斧風或吳銘的符籙解決。
如此又艱難行進了兩日有餘。
這兩日間,他們幾乎是不眠不休,全憑一股意誌支撐。林風的臉色愈發冷峻,背負著啟,如同背負著整個宗門的期望與不可知的未來。趙莽的巨斧上又添了幾道與堅硬岩石磕碰的痕跡。吳銘的陣旗損耗頗大,臉色因持續消耗神識而顯得透明。柳依依則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啟的身邊,發間的淨世靈曇光芒似乎也因持續輸出而略顯黯淡,但她眼中的執著卻未曾減少分毫。
玄璣真人大部分時間都在閉目調息,依靠深厚的修為底蘊緩慢修複著傷勢,偶爾睜眼,目光掃過前方幽深的路徑和啟沉睡的麵容,深邃難明。
第三日午後,當那令人壓抑的、仿佛永無儘頭的狹窄岩縫終於到了儘頭,前方豁然開朗時,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虛脫般的釋然。
他們走出“一線天”,眼前是一片相對平緩的、布滿了嶙峋怪石和枯死古木的丘陵地帶。天空依舊被淡淡的瘴氣籠罩,光線昏黃,但比起那逼仄的險徑,已算得上是開闊天地。遠處,依稀可見更加扭曲破碎的山脈輪廓,那裡,應該就是隕星山墟的方向。
“按照雲前輩所言,古驛站應在此附近。”林風極目遠眺,神識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擴散開去。經曆了連番惡戰與險途,他的神識似乎也變得更加凝練敏銳。
片刻後,他目光一凝,指向東北方向一處不起眼的山坳:“那邊!有微弱的靈力殘留,還有……建築的痕跡。”
眾人精神一振,立刻朝著那個方向趕去。穿過一片枯死的、枝乾扭曲如同鬼爪的樹林,一座破敗不堪的古老建築群,赫然出現在眼前。
與其說是驛站,不如說是一片被歲月和戰火徹底遺忘的廢墟。殘垣斷壁匍匐在地,大多已被厚厚的塵土和墨綠色的苔蘚覆蓋,隻有幾段較為高大的石牆還倔強地屹立著,其上布滿了刀劈斧鑿和某種巨大爪痕的印記。一座半塌的石質門樓歪斜地立在入口處,上麵模糊可見幾個早已褪色的古字——“望星驛”。
空氣中彌漫著陳腐與荒涼的氣息,死寂得讓人心頭發毛。這裡顯然早已荒廢了不知多少歲月,連妖獸都不屑於此地築巢。
“就是這裡了。”林風確認道,同時警惕地感知著四周。雖然看起來安全,但在千嶺山脈這種地方,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
吳銘立刻行動起來,手持羅盤狀的法器,在廢墟間仔細探查。他時而蹲下觸摸冰冷的地麵,時而抬頭觀望殘存的牆壁結構與方位,指尖靈力吞吐,感應著地脈與殘存禁製的流向。
“此地殘留的陣法痕跡非常古老,而且……品階極高,”吳銘麵露驚容,“絕非尋常驛站應有的防禦水準,倒像是……某種戰略節點的前哨站。大部分結構都已崩潰,但其核心似乎仍有一絲微弱的能量在維係,指向地下。”
他最終停留在一片相對平整、由巨大青石板鋪就的空地中央。這裡似乎是驛站曾經的廣場,如今也遍布裂紋和雜草。
“暗道入口,應該就在這下麵。”吳銘指著腳下,“但開啟之法,恐怕需要特殊手段或信物,強行破開,可能會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甚至導致暗道坍塌。”
眾人聞言,眉頭緊鎖。好不容易抵達此地,若被一道門攔住,豈不前功儘棄?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趴在林風背上的啟,身體忽然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顯一些。他垂落的手指尖,無意識地勾了勾林風的衣襟。
“啟師弟?”林風立刻察覺,輕聲喚道。
柳依依也緊張地靠過來:“他怎麼了?”
然而,啟並未蘇醒。隻是在他那浩瀚的意識星圖深處,發生了變化。
之前因雲無心的氣息而產生共鳴的暗金光點,此刻仿佛受到了某種更近距離、更同源力量的強烈牽引,驟然間光芒大盛!不僅是他最初的那塊“暗金碎片”,連同後來收集到的黑色碎片、兩塊暗紫碎片、以及那枚蔚藍鱗片所化的光點,都齊齊震動起來,發出隻有啟能“聽”到的、歡欣而又急切的嗡鳴!
整幅星圖,不再僅僅是passivey接收信息或本能排斥外邪,而是第一次,如此主動、如此清晰地,向著某個具體的方向,投射出了一道無形的“指引”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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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光束,穿透了啟沉寂的肉身,穿透了林風的背部,如同無形的手臂,堅定地指向廣場邊緣,一處半埋在瓦礫之下、看似毫不起眼的……殘破石墩。
那石墩約莫半人高,表麵覆蓋著厚厚的汙垢,形狀不規則,像是某根柱子的基座。若非星圖指引,任何人都會將其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