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閣三位元嬰修士的潰敗,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這片沉寂了萬古的星樞核心激起的漣漪緩緩平複,留下的卻是林風等人心中難以磨滅的震撼與認知顛覆。那並非力量層麵的碾壓,而是規則層麵的俯視,是生命層次的根本不同。他們看著前方那氣息歸於平和、甚至對他們露出熟悉笑容的啟,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複雜的心緒在胸中翻湧,最終都化為一種近乎虔誠的靜默。
啟似乎理解他們的心情,並未多言,隻是將目光重新投向了那緩緩旋轉的混沌漩渦——“源核”,以及周圍那九塊殘破不堪的“定界石”。他的眼神再次變得悠遠而專注,那屬於“星樞之靈”的滄桑與責任,取代了方才一閃而逝的少年稚氣。
“星樞破碎,源核沉寂,定界石崩毀,萬界通道早已斷絕。”啟的聲音平靜地敘述著,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但林風等人卻能感受到那平靜之下深藏的沉重,“我雖蘇醒,融合了大部分核心碎片,但想要初步喚醒源核,穩定這片殘骸,重現星樞一絲舊觀,仍需讓九塊定界石……暫時‘歸位’。”
他抬起手,指尖流淌出混沌色的光芒,那光芒並不刺眼,卻蘊含著包容萬物、定義存在的本源氣息。光芒如同擁有生命的藤蔓,輕柔地蔓延向最近的一塊布滿裂痕的定界石。
當混沌光芒觸及定界石的瞬間,那死寂了無數歲月的巨石,猛地發出了低沉的、仿佛來自遠古的嗡鳴!石身上那些黯淡斷裂的先天道紋,如同乾涸河床迎來了甘霖,開始逐一亮起,散發出微弱卻堅定的光芒。巨石本身那暗沉的色澤也開始褪去,流露出一種溫潤如玉、內蘊星輝的本質光彩。
一股“穩定”、“承載”、“界定”的法則意蘊,以這塊定界石為中心,緩緩擴散開來,如同在混亂的法則狂潮中,投下了一枚堅實的錨點。
但這僅僅是開始。定界石的歸位,牽一發而動全身。
嗡——嗡——嗡——!
仿佛連鎖反應,隨著第一塊定界石被初步激活,其餘八塊殘破的基石,也相繼發出了共鳴般的嗡鳴!它們殘存的靈性被喚醒,渴望回歸原本的位置,渴望重新履行它們誕生之初便被賦予的職責——定鼎星樞,溝通萬界!
然而,萬古的創傷並非輕易可以撫平。這些定界石受損程度不一,有的僅僅是道紋黯淡,有的卻已碎裂近半,更有甚者,核心處還纏繞著絲絲縷縷屬於“噬界者”的、充滿汙染與毀滅氣息的暗沉能量,頑固地抵抗著啟的混沌本源。
啟的眉頭微微蹙起,他能感受到定界石歸位過程中傳來的陣陣“刺痛”與“滯澀”。這不僅是力量的消耗,更是一種精神與意誌的對抗,是與那場導致星樞崩碎的上古戰爭殘留惡意的直接交鋒。
他加快了手中混沌光芒的輸送,那光芒變得更加凝實,如同母親的雙手,溫柔卻堅定地撫過每一塊定界石的傷痕,撫平那些狂暴的法則亂流,淨化那些陰魂不散的汙染能量。淨世靈曇也從他肩頭飛起,懸浮於源核上空,灑下愈發璀璨的淨化清輝,配合著啟的本源力量,如同洗滌汙垢的聖泉,衝刷著定界石上最後的頑漬。
這個過程看似平靜,實則凶險萬分。林風等人屏息凝神,能清晰地看到啟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那剛剛因融合碎片而圓融的氣息,也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顯然,同時引導九塊定界石歸位,對他而言也是極大的負擔。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不知過了多久。
當最後一塊、也是受損最嚴重、幾乎碎裂成三塊的定界石,在混沌光芒與淨化清輝的不懈努力下,終於艱難地彌合了最大的裂縫,表麵道紋重新連貫,散發出與其他基石同源的穩定光輝時——
九塊定界石,齊齊一震!
嗡——!!!
一道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都要厚重的嗡鳴,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聲鐘響,自九石之間誕生,瞬間傳遍了整個隕星山墟,甚至透出星骸之門,在碎星荒原上空隱隱回蕩!
九道顏色各異、卻同樣蘊含著“界定”法則的光柱,從九塊定界石上衝天而起,在源核上空交彙,編織成一個複雜無比、緩緩旋轉的九芒星陣圖!陣圖的核心,正對著下方的混沌漩渦。
與此同時,那原本隻是緩慢旋轉、死氣沉沉的混沌漩渦——“源核”,仿佛被注入了強心劑,旋轉的速度陡然加快!其內部那生滅不定的星係幻影變得清晰起來,無數破碎的法則光絲開始主動向著漩渦中心彙聚、編織,一股微弱卻真實不虛的“生機”,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開始從源核深處複蘇、搏動!
整個星樞核心區域的混亂法則,在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梳理與平複。那些肆意切割的空間裂縫大多彌合,狂暴的能量亂流變得溫順,連那令人不適的紊亂重力也基本恢複了正常。這片死亡的星海,仿佛終於找回了一絲秩序與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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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石歸位,源核初醒!
一種難以言喻的、宏大而古老的“場域”,以源核和九芒星陣為中心,籠罩了整個核心區域。在這場域之中,林風等人驚喜地發現,之前因環境惡劣而難以吸收煉化的混亂星辰之力,此刻變得精純而馴服,如同百川歸海般主動湧入他們體內,修複著他們的傷勢,滋養著他們的金丹與神魂,甚至連玄璣真人那沉重的元嬰道傷,都在這精純至極的星辰本源滋養下,出現了緩慢愈合的跡象!
“這……這是……”吳銘感受著體內飛速增長的靈力與對陣法法則的新感悟,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此地,儼然已成為一處絕世罕見的修煉聖地!
然而,啟的臉上卻並未露出太多喜色。他凝視著那加速旋轉的源核,以及源核上空那由九石之力構築的九芒星陣,眼神變得更加深邃。
“定界石隻是暫時穩定,源核也僅僅是初步喚醒。”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更多的卻是凝重,“要真正重啟星樞的部分功能,尤其是……打通那條被封印的、通往‘彼端’的路徑,還需要最後一步。”
他的目光,投向了九芒星陣中央,那光芒最盛之處。在那裡,空間的結構正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一絲絲銀亮的光線正在憑空勾勒,逐漸形成一扇模糊的、充滿了無儘時空韻律的……“門”的輪廓。
那扇門,並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法則與能量構成,其上流淌著比定界石道紋更加複雜、更加古老的符文,散發著“連接”、“超脫”、“征途”的意蘊。
“星門……”玄璣真人失聲低呼,眼中充滿了震撼,“傳說中,萬界星樞用以連接諸天萬界的時空之門!難道……”
啟點了點頭,確認了他的猜想:“這是通往‘噬界者’所在那片星海,或者說,是通往當年主戰場殘留區域的……唯一路徑。也是星隕閣‘歸途計劃’真正想要打開的‘門’。”
他頓了頓,看向林風等人,目光清澈而坦誠:“星門重啟,需要龐大的能量與穩固的坐標。九石歸位提供了坐標,但能量……僅靠殘存的源核還不夠。而且,一旦星門開啟,對麵會有什麼在等待,無人知曉。可能是更多的‘噬界者’爪牙,可能是更加危險的古戰場遺禍,甚至可能是……當年未能徹底消滅的敵人本體。”
他的意思很清楚,星門將啟,福禍難料。這是一條更加危險,卻也可能是唯一能夠主動出擊、解決根源威脅的道路。
林風與玄璣真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然。趙莽握緊了巨斧,吳銘深吸一口氣,柳依依則堅定地站到了啟的身側。
無需言語,他們的選擇已然明了。
啟看著同伴們堅定的目光,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真正舒心的、屬於少年的笑容。
“好。”他輕聲說道,然後轉身,麵向那正在緩緩成形的星門,抬起了雙手。
“那麼,便讓我們……一起看看,門的後麵,究竟是什麼吧。”
混沌本源之力,混合著九塊定界石彙聚而來的磅礴星樞能量,如同百川歸海,開始向著那扇虛幻的星門瘋狂灌注!
星門的光芒,越來越亮,輪廓越來越清晰!
一段新的、更加波瀾壯闊的征程,即將在這扇萬古星門之後,徐徐展開。
第11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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