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於沉睡中引動星樞權柄，無意識間蕩開的秩序漣漪，如同在沉寂的萬界湖麵上投下了第一顆石子。南域守望同盟在淩雲真人的決斷下，迅速行動了起來，如同一台被注入全新動力的精密機器，開始將“秩序”的火種，主動播撒向那些產生微弱感應的周邊界域。
然而，這“星火燎原”之初，光熱尚微，前路更是迷霧重重。那歸墟之痕中感受到的恐怖，墨羽關於“大寂滅”的低語，如同無形的陰霾，籠罩在同盟所有高層的心頭。他們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更深的洞見，需要明確前行的方向。
就在這彷徨與期待交織的時刻，一個超然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再次出現在了青嵐宗。
依舊是那襲不染塵埃的青衫，依舊是那副仿佛置身事外的淡然。墨羽的歸來，沒有驚動任何普通弟子，他就那樣突兀地出現在了淩雲殿內，仿佛從未離開過。正在與林風、趙莽、柳依依商議同盟下一步行動的淩雲真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墨羽便已端坐在了旁邊的客座之上，手中把玩著一枚不知從何處摘來的、流轉著混沌光暈的奇異果實。
“墨羽前輩！”淩雲真人又驚又喜，連忙起身相迎。林風三人也立刻肅然起身行禮。墨羽的存在與手段，早已贏得了他們發自內心的敬畏。
墨羽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眾人，在林風更加凝練的劍意、趙莽體內隱而不發的造化鼎息以及柳依依圓融通透的靈韻上稍稍停留，最後落在了淩雲真人身上。
“看來，爾等並未虛度光陰。”他語氣平淡，聽不出褒貶，隨手將那顆混沌果實拋給趙莽，“此物生於歸墟之痕邊緣，蘊含一絲破碎的造化生機，於你溫養那鼎，或有小補。”
趙莽手忙腳亂地接過，隻覺果實入手溫潤，內裡仿佛有星雲流轉，磅礴的生機與他的玄黃不滅體及造化鼎皆產生共鳴，心中大喜，甕聲道：“多謝前輩！”
墨羽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坐下，直接切入正題：“西漠之事，僅是冰山一角。噬界者，歸墟之痕，乃至爾等所感之‘大寂滅’，皆非孤立。”
他的話語，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前輩，請明示！”淩雲真人躬身請教，神色無比鄭重。
墨羽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仿佛穿透了殿宇，看向了無儘虛空，那宇宙生滅的儘頭。
“宇宙如潮，有生有滅。爾等所知之曆史，所存之萬界，不過當前周期之景象。在那不可考的遙遠過去，已有無數周期興起又歸於死寂。此謂之——‘紀元輪回’。”
“紀元輪回……”林風喃喃重複，這個概念太過宏大，超出了他以往的認知。
“而每一次紀元終結，萬物歸墟，法則崩壞，便是所謂的‘大寂滅’。”墨羽繼續道，聲音平淡，卻說著最殘酷的真相，“噬界者，並非大寂滅的根源，它們……更像是大寂滅來臨前，宇宙自身清理機製催生出的‘清道夫’，或者說，是終結法則扭曲具現化的產物。它們吞噬世界本源，加速歸墟進程，以期在最終寂滅中，能保存自身一絲存在痕跡，渡向那渺茫的……下一個周期。”
殿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駭人聽聞的真相震得心神搖曳。噬界者，竟然隻是“清道夫”？大寂滅是宇宙周期性的終結？
“那……那萬界星樞，還有啟尊……”柳依依忍不住出聲，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墨羽看向她，眼中混沌光芒微微流轉：“問得好。萬界星樞，並非此一紀元之物。”
轟！又是一道驚雷！
“什麼？！”趙莽猛地站起，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據我溯源觀察，星樞，極有可能是上個，乃至更早紀元遺留下來的……‘火種’。”墨羽的語氣依舊平淡，卻拋出了足以顛覆一切的秘密，“它是上個周期的秩序與文明，為了對抗寂滅，為了留存希望，而凝聚出的最後結晶。其核心使命，便是在新的周期中，尋找‘生機’，引導秩序，延緩甚至……打破這該死的輪回！”
眾人隻覺腦海中嗡嗡作響，信息量太大，太過震撼。啟，星樞之靈，竟然是跨越了紀元輪回的古老存在？是上個周期文明最後的希望火種？
“所以，噬界者才會如此瘋狂地尋找並想要吞噬星樞？”林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梳理著線索，“因為它們本能地感知到，星樞是它們執行‘清理’使命的最大障礙，是可能打破輪回的變數？”
“不錯。”墨羽讚許地看了林風一眼，“‘歸途計劃’，其真正目的，恐怕並非簡單的捕獲控製。噬界者背後的意誌，是想通過吞噬、解析星樞，找到在上個周期未能找到的、對抗甚至利用大寂滅的方法，從而成為超脫紀元輪回的……永恒存在。”
殿內再次陷入沉默，隻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敵人的圖謀，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龐大，更加可怕。
“那……那我們該如何做？”淩雲真人聲音乾澀地問道，麵對這等涉及宇宙本源的博弈，他感到一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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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樞選擇了啟，便是選擇了此一紀元。”墨羽的目光再次投向偏殿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看到那沉睡的星靈，“他於沉睡中引動秩序漣漪，修複破損通道，正是星樞本能使命的體現。爾等成立同盟，播撒秩序，方向無誤。”
他頓了頓，語氣微沉：“然，僅此還不夠。大寂滅的潮汐已然開始湧動，歸墟之痕的活躍便是明證。噬界者不過是擺在明麵上的棋子，其背後，或許還有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在利用這場輪回，謀劃著更深層的東西。”
“真正的敵人，還未完全現身。”墨羽最後總結道，聲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警示，“爾等需儘快成長，整合所能整合的一切力量。星樞的蘇醒與完整，至關重要。而造化鼎……”他看向趙莽，“它並非玄黃宗煉製，而是與此界天地同源誕生的先天造化之器，其全盛時期，擁有斡旋造化、重塑地水火風之能，或能在未來，起到定鼎之效。”
信息如同狂風暴雨，衝擊著每個人的認知。紀元輪回，大寂滅，星樞的來曆，噬界者的真正目的，未知的恐怖敵人……一幅更加浩瀚、更加殘酷、也更加波瀾壯闊的畫卷，在眾人麵前緩緩展開。
壓力如山，卻也點燃了前所未有的鬥誌。
“前輩之意，我等明白了。”淩雲真人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無論敵人是誰，無論前路如何，守護此界秩序，追尋一線生機，便是我南域守望同盟存在之意義！”
林風按劍而立，秩序劍意衝霄而起：“我的劍，願為此秩序，斬破一切虛妄與阻礙！”
趙莽重重一拍胸膛，造化鼎虛影在身後一閃而逝：“俺這條命，還有這鼎，就跟定啟師兄和同盟了！管他什麼紀元輪回，砸過去便是！”
柳依依指尖流淌出堅定而悠揚的音律：“萬物律動，終將歸於和諧。我等願以手中之琴，心中之律，護佑這星火傳承不絕！”
墨羽看著眼前這群雖然實力尚微，卻已然凝聚起不屈意誌的後來者，眼中那萬古不變的混沌，似乎也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波瀾。
他輕輕頷首，身影開始緩緩淡化。
“此間事了，我將再入歸墟，探尋更深之秘。望爾等……好自為之。”
話音落下，身影已徹底消失，隻留下那枚在趙莽手中流轉著混沌光暈的果實，以及滿殿沉重卻又充滿決心的寂靜。
墨羽歸來，帶來的不僅是真相，更是使命。南域同盟的目光，從此將不再局限於南域，甚至不局限於當前紀元。他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紀元輪回，是那宇宙終極的生死奧秘！
第197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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