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敗三尊法則傀儡後，圓形廳堂內彌漫著靈能過載後的焦糊氣息，以及金屬冷卻時細微的劈啪聲。那螺旋向下的階梯入口，幽暗深邃，仿佛巨獸張開的口器，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下麵的靈能殘留更強，但也更……混亂。”柳依依秀眉微蹙，她的律動感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隻能激起模糊的、充滿雜音的回響，“像是無數破碎的念頭在嘶吼，又像是某種……垂死的哀鳴。”
林風走到階梯邊緣，劍指並攏，一縷凝練的秩序劍意如遊絲般探入黑暗。片刻後，他收回手指，麵色凝重：“階梯本身附著乾擾神識的力場，而且……空間結構不穩定，存在多重折疊跡象。貿然進入，可能會被傳送到未知區域。”
趙莽拍了拍造化鼎，鼎身發出沉穩的嗡鳴，玄黃之氣如水流般淌下，將他周身護得嚴嚴實實。“管他龍潭虎穴，闖了便是！老鼎，咱們打頭陣！”他聲如洪鐘，在這封閉空間內回蕩，驅散了幾分陰森。
啟微微頷首，他雙眸中的星輝流轉，視線仿佛穿透了層層阻隔，看到了階梯儘頭的一些模糊光影。“跟緊我，不要離開秩序力場的範圍。”他邁步踏上階梯，步伐沉穩。隨著他的腳步落下，一層淡金色的、由希望火種衍化出的平衡力場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如同一個移動的庇護所，將周遭紊亂的法則與靈能悄然撫平、歸序。
階梯果然如林風所料，並非簡單的物理通道。眾人剛一踏入，便感到周遭景象一陣扭曲、模糊，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的水膜。腳下的階梯時而變得無限漫長，時而又似乎在瞬間縮短。兩側不再是冰冷的牆壁，而是流光溢彩、不斷變幻的扭曲影像——破碎的星辰，沸騰的靈能海洋，以及無數模糊不清、麵容痛苦扭曲的光影。
“穩住心神！是空間褶皺和殘留記憶的混合投射！”啟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腦海，他那淡金色的力場如同定海神針，牢牢錨定了眾人所在的現實。
隊伍在扭曲的通道中艱難前行。突然，前方通道猛地收縮，化作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由純粹靈能構成的狹窄光橋，橋下並非實地，而是翻滾著彩色迷霧的虛無深淵。一股強大的排斥力從光橋傳來，試圖將他們推落。
“哼！”趙莽冷哼一聲，玄黃不滅體氣血奔湧，他一步踏在光橋上，如同山嶽鎮海，那排斥力竟被他以蠻橫無比的肉身力量強行抵住，光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卻穩固了下來。“過！”
林風緊隨其後，劍意含而不發，身形如清風拂過，精準地踩著趙莽開辟的穩定節點。柳依依則足尖輕點，音律之力在腳下生成無形的階梯，步伐優雅如舞蹈，絲毫不受排斥力影響。
就在柳依依即將通過光橋的刹那，異變再生！
兩側翻滾的彩色迷霧中，猛地探出數十條半透明的、由純粹負麵情緒和混亂靈能構成的觸手！這些觸手無聲無息，速度快如閃電，直取柳依依的後心與識海！它們散發著絕望、憎恨、瘋狂的氣息，比之前的法則傀儡的心智攻擊更加詭異刁鑽！
“依依小心！”林風反應極快，回身一劍，劍光如匹練斬向那些觸手。然而劍光掠過，觸手隻是微微蕩漾，仿佛斬入水中，旋即又凝聚起來，攻勢不減！
柳依依臨危不亂，玉笛瞬間橫於唇邊，一聲尖銳到極致的音爆轟然炸響！
“咻——！”
音波呈扇形擴散，與那些負麵情緒觸手猛烈碰撞。觸手在音波中劇烈扭曲、消融，發出無聲的尖嘯，但更多的觸手前仆後繼地湧來，仿佛無窮無儘。
“這些東西……斬不斷！”林風眉頭緊鎖，他的秩序劍意能界定實體與能量，但對這種純粹由情緒和混亂靈能構成的東西，效果大打折扣。
就在這時，啟出手了。他並未使用浩大的聲勢，隻是抬起右手，對著那片彩色迷霧與觸手，輕輕一握。
“歸墟。”
沒有光芒，沒有巨響，隻有一種絕對的“靜”降臨在那片區域。仿佛時間與空間都在那一刻被抹去了一個小小的奇點。那些張牙舞爪的負麵情緒觸手，如同被橡皮擦掉的字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同那片翻滾的彩色迷霧也平息了大半，露出了後麵相對穩定的通道結構。
歸墟權柄，湮滅界限，抹消存在！
眾人皆是一凜，雖然早已見識過啟的種種不可思議之力，但每次目睹這近乎規則層麵的抹殺，依舊感到心神震撼。
“這些是‘怨念殘響’，”啟收回手，語氣平淡地解釋，“是此地隕落生靈不甘、恐懼等極端情緒，在特殊靈能環境下凝聚不散的產物。物理和常規能量攻擊效果有限。”他看向柳依依，“你的音律之道，能引動萬物波動，對它們有一定克製，但需更側重於‘淨化’與‘超度’，而非單純的衝擊。”
柳依依心領神會，認真點頭：“我明白了，啟。”
危機解除，眾人迅速通過光橋。之後的道路雖然依舊曲折，空間折疊現象時有發生，但在啟的平衡力場庇護下，再未遇到如此凶險的襲擊。偶爾出現的零散法則傀儡或靈能陷阱，都被林風三人熟練配合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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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仿佛穿越了萬古時光，前方的景象豁然開朗。
他們走出了螺旋階梯，來到了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廣闊空間。
這裡像是一個巨大的球形中空結構，直徑難以估量，抬頭望去，看不見頂壁，隻有無數如同神經脈絡般的靈能管道在虛空中交織、延伸，發出幽藍色的微光，照亮了整個空間。而在球形空間的中央，懸浮著一個無比巨大的、由無數菱形晶體完美拚接而成的複雜結構體。
它靜靜地旋轉著，每一個晶麵都在閃爍，投射出無數流動的數據流和模糊的星圖影像。一種浩瀚、古老、而又帶著淡淡悲傷的意誌，如同呼吸般從這個結構體中彌漫出來，籠罩著整個空間。
“這……就是遺跡的核心嗎？”趙莽瞪大了眼睛，被這宏偉而奇異的造物所震撼。
林風握緊了手中的劍，他能感覺到，這個核心結構體散發出的靈能強度，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事物，雖然內斂，卻如淵似海，深不可測。
柳依依閉上眼，仔細感受著那股彌漫的意誌，輕聲道：“它很悲傷……非常悲傷……而且，它在‘注視’著我們。”
啟凝視著那巨大的靈能核心，目光仿佛穿透了晶體的外殼，看到了其內部更深層的東西。他緩緩開口，聲音在這片寂靜的空間中清晰地回蕩：
“我們到了。締造者文明的……最終遺產，也是它們永恒的囚籠。”
他的話音剛落，那中央的靈能核心，其中一個巨大的晶麵，光芒驟然增強，一道溫和卻不容抗拒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湧向眾人的腦海，並非語言，卻直接傳達了清晰的信息：
【外來者……擁有“平衡”特質的存在……以及……承載“秩序”、“造化”、“律動”之種……終於……等到了一絲……變數……】
第216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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