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一名麵容乾瘦的族老開口:“按宿朝老祖之言,臣北老祖拚儘壽元推演,隕前還強撐走遍六戶人家......這六戶人家還都恰巧,剛誕下親子,這六子定非尋常。”
“是非尋常。”有人低聲附和,“但......是禍?是福?”
“老祖不言,我們無法判斷。”那乾瘦族老搖頭,“隻怕......兩者皆可能。”
“養之,若為禍?毀族根基。”
“滅之,若為福?斷己未來。”
“這兩條路,竟如此極端。”又有一人皺眉,眼神閃動,“而宿朝老祖的態度,是否另有深意?”
眾人默然。
“他已經不再出現。”
“從那日起,便進入了護道院,閉門不出。”
“連他都不願再碰這樁因果……”
“我們誰,還敢下手?”
話音落下,屋內再次沉寂。
過了片刻,一人猶豫著再次開口:“這幾人,一人是西南支脈脈主周光暉之孫,一人是長老殿周百平之孫......是否要知會他們,或是旁敲側擊,引以側查?”
上首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緩緩站起,拄杖而立,目光透過窗格,望向外頭寂靜的天光。
“不可異動。”
“順其自然。”
“既不扶持,亦不壓製。”
“將他們,視作尋常族人即可。”
他聲音低緩:
“若是福祉,自有天象。”
“若是禍胎,也終有獠牙現形。”
“屆時,再論不遲。”
他輕歎一聲,緩步離去。
身後,有族老低聲喃喃:
“臣北老祖到底想讓我們怎麼做啊?”
——
時間流轉的極快,又是十二年時間匆匆而過。
周氏西南,杭木峰後山
在一片寂靜中,一位十七八歲模樣的青年正盤坐於一棵古樹樹乾之上,雙目緊閉,氣息悠長。
“引雷入體,雷運靈海,養我血氣,煉我筋骨。”周青默默運轉法門,心神專注。
忽然,天空中陰雲密布,雷聲滾滾,一道閃電破空而來,直劈青年天靈蓋。
若有旁人看到這一幕,定會心驚不已。
如此雷霆之力,竟然是青年在修行中主動引入體內?
常人隻怕早已被劈成焦炭,但青年隻是微微一震,眉頭緊鎖,在承受這來自天穹的洗禮。
一炷香時間過去,天際的烏雲逐漸消散。
周青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眉宇中透出一絲剛毅。
“皮肉已成,筋骨亦被雷霆淬煉,雖尚有不足,但已初具雛形。”
他躍下樹乾,步伐穩健利落。
細看之下,其皮膚下隱隱閃耀雷光,行走間就已經能引動雷霆之威。
——
蒼野南境,周氏,這片大陸上最強大的氏族之一,行事霸道。
而周氏的修行地咒城,名為城,卻廣袤如國。
周氏疆域內,千山萬壑間常年籠罩著一層霧氣,幽深不見底的山穀中時而傳來低沉嘶啞的喘息聲。
林海蒼莽,枝葉交錯間閃過巨大的陰影,風動時還能聞到些許腥甜的血氣。
傳言,某些山脈深處棲息著罕見的異獸,通體晶瑩,其行蹤隻留下一道流光。
更有長蛇化龍,翼展遮天,翱翔之時群鳥噤聲,萬物匍匐。
山澗水潭中,或許藏著一尾千年的墨蛟,鱗甲寒光,龍吟震顫山川。
而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仍有無數凡人繁衍生息。
他們開墾田地,修築村寨,與天地爭機,與自然共生。
據傳,以最快的飛舟戰船從周氏北疆啟程,需日夜不歇地橫渡二十餘日,方能抵達南疆、南海。
途中需跨越滔滔大河與萬仞高山,掠過無垠的平原與險峻的峽穀。
這樣的遼闊疆域,仿若一片獨立的小世界,其天地間的靈氣流轉,甚至自成循環,不受外界擾動。
周氏疆域之廣,凡人步行終其一生亦難以窮儘。
咒城作為周氏的核心,更是坐落在群山環抱之地,依山傍水,自然險峻,每一寸土地都蘊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壓,令人不寒而栗。
......
夜深人靜,高大男子推門而入,走到院中的荷塘旁,月光撒在男子身上,將陰影逐漸拉長。
“你的雷法修行得如何了?”他低聲問道,聲音平靜,卻帶著幾分威嚴。
周青沒有立即回答,隻是靜靜地從父親身後走上前,盤坐在荷塘邊,深吸一口氣。
空氣隨著他氣息的升騰變得凝重起來。
片刻後,天空的陰雲開始聚集,黑壓壓的雲層緩緩壓低,月光被遮蔽,氣氛變得壓抑。
周遠煒抬頭,目光穿過翻滾的烏雲,心頭一動,他始終無法相信,這孩子,竟能在此境界便可直接驅使天雷。
忽然,一道耀眼的雷霆猛然自天而降,直劈向周遠煒的頭頂。
雷電劈空而下,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
然而,周遠煒隻是輕輕抬手,手指微動,那道雷霆便在空中瞬間化作一縷輕煙,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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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光不再,整個院子重新恢複了寧靜。
他微微撚動指尖,細細感受著那雷電殘餘的力量,心中暗道:這小子,雷法的威力又強了不少。
片刻後,周遠煒收回視線,轉而問道:“修為呢?”
“距離玄脈境隻有半步之遙。”周青盤坐著,氣息逐漸升騰。
此刻,他已到達開玄境巔峰。
開玄境,是修士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步。
修行者通過引導天地靈氣進入體內,逐漸打通全身的經脈和穴位,將靈氣儲存於各大穴位之中。
此時,周青已站在突破的邊緣,距離玄脈境僅一步之遙。
修行數年便達到如此境界,毫無疑問,他的天資很是不錯。
“還不錯,此次族脈大比你也前去瞧瞧,聽聞族中有幾人天資可不弱於你,不要整日目中無人的樣子。”周遠煒暗暗點頭,卻還是打擊道。
“知曉了。”周青無所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