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低頭輕嗅,微微挑眉,笑道:“你這茶,從哪尋來的?”
“舊茶,不新。”
符龍象放下茶壺,淡淡道,“雪火木藏地,我親手種的。這批葉子才養了十年,終究還差些火候,還沒出我想要的那個味。”
周青一頓,忍不住笑:“你喝得還挺有門道。”
“幾十年來,我最愛的事物是我的符文,其次就是這茶水。”
符龍象回得不緊不慢,眼中神色不動,茶杯捧在手中。
周青聽罷,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口感果然彆有滋味,微澀中帶著甘韻,能感覺得到有一縷雪火之氣潛藏舌底,久久不散。
“你這茶,倒是清氣凝神,能靜心。”他輕聲道。
“心靜,是附帶的。”
符龍象笑笑,語氣不重,“茶不隻是飲物,也非為待客。隻是我喜歡,才種、才采、才焙、才烹。”
他頓了頓,望著周青,語氣帶著調侃:“若心中有事,用茶作遮掩,想緩和氣氛、待人以禮。倒也不失為妙法。”
周青一怔,隨即失笑:“這話說的在理。”
二人相坐,並未談修行,不及機緣,也不提彼此所來,隻是循著茶香,隨意交談,談些焙火、煮水、茶木靈性等旁枝末節。
許久許久之後,兩人不說話了,各自飲茶。
亭外風起,樹枝掃過簷角,發出一點枯響。
“你看我的眼神很怪。”符龍象忽然說。
“你也差不多。”周青回望他。
“怎麼,想起了?”符龍象盯著他,似有所指。
周青指尖摩挲杯沿,目光落在他麵上:“......模模糊糊的,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是,見過。而且就在前不久。”符龍象看著他,意有所指。
“周青,還是青淵?”周青看著他的眼神,緩緩問出。
“青淵。”符龍象直視他,回道。
“青淵?”周青忍不住想要站起,卻被符龍象抬手壓住。
“是。而且就在前不久。”
同樣一句話,符龍象再次說出,可是在周青耳中聽著又是不一樣的意思,魂海都隱隱有些震蕩。
符龍象笑了笑,慢慢地放下杯,手指撥開爐灰,取出一撮新葉,又換了紅砂茶盞,動作極為細致。
“青釉盞不配雪火茶。”他道,“得換紅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