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中,黎牧正陪著病重的母親喝粥。
老婦麵色蒼白,眼中卻滿是笑意:“牧兒,你修行辛苦,不必常來......娘隻是年老,咳幾聲而已。”
黎牧眼神柔和,微微搖頭,溫聲道:“娘,我若連你都不能護,又修什麼道。”
玄寅在一旁,看得沉默無言。
因為他見過太多弟子修此道到此,便再也無法突破。
——而接下來的情節,果然如他熟悉的那樣演進。
黎牧的修為到了瓶頸,心境也開始出現裂痕。他開始頻頻夢見自己親人死去,開始感到一種奇異的抗拒情感,乃至厭煩。
他開始避開母親,開始把修煉當借口,閉門不出。
直到有一天,他聽說遠郊妖族入侵,竟無人敢上,他卻主動請纓,連夜趕去,浴血鎮守十日十夜,方保此地無恙。
他負傷而歸,卻沒再踏進家門一步,隻是遠遠看著那扇門。
——他已明白,自己走到了“欲斷”之前的坎。
他知道,下一步,若是想真正突破,就要舍情。
而他做不到。
他開始痛苦、煎熬、掙紮。
直到某日深夜,有一道聲音——來自他內心,來自那一縷貪念:
“你為她停步、為她低頭,為她永遠卡在這處境界,值得麼?”
“她若愛你,怎會願你止步不前?”
他煉製魂缽,於她熟睡時,坐在床前,手指輕輕搭上她額頭。
“隻取她魂海中一縷‘掛念’即可,”他說服自己,“不是命,不傷身,不害她。”
魂缽幽光微亮,那一縷“掛念”緩緩剝離,化作輕煙,被他收入其中。
老婦人眉頭微皺,眼角滑下一滴淚,卻沒有醒來。
自那日起,她變了。
她仍在院中種菜、燒水、縫補舊衣,卻不再說一句多餘的話。
她再沒問黎牧去哪、是否吃飽,也不再嘮叨、不再喚他名字。
她有時會坐在院中,望著天發呆一整天。眼神空空蕩蕩,像個沒有魂的人。
一次,黎牧坐在她身邊,輕聲喚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