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寅沉默許久。
半晌,他抬起頭,聲音竟冷得入骨:
“他太弱。”
“他們,都是太弱。”
“怨不得旁人,隻怨自己沒本事登道。”
“我不同,我是明日天上皓月,他們不過是泥中微星,注定隻配化作我腳下塵埃。”
“他們死,是應該的。”
他說著,嘴角緩緩揚起。
“你若想借這些人動搖我道心?”
“笑話!”
“我玄寅,意比天高!”
此時,他渾身氣勢開始暴漲,欲念翻湧,仿佛要逆轉天洞,雷目之下,他雙目狂熱,似要將這天劫神問都踩碎!
可就在這時——
雷目深處,輕輕閃動了一下。
似是......笑了。
神音輕歎:“好,進最後一問。”
天洞旋轉,雷雲隱沒,幻象再啟。
——不是旁人。
是玄寅自己。
兩百年前,他站在山門下,那一日山風不大,陽光落在肩頭。
他記得那天山路上走來的少年,衣衫舊舊,目光卻很倔強。
“你叫什麼?”他問。
“五羊邨。”那少年低聲答。
他沉默片刻,轉身道:“從今日起,賜名無痕。”
“你是我的第一位弟子。”
無痕同樣出自五羊世家,是玄寅叔伯的子嗣,天資很不錯。
畫麵一轉,是玄寅親授人丹之法。
夜半燈火搖曳,無痕一筆一劃寫下口訣,寫到一半忽然停住,問他:“師尊,六欲的終點是什麼?”
他隻是笑了笑:“等你走得足夠遠,你自然知道。”
他沒回答,卻記得那一刻無痕眼中的猶疑。
又一幕,是某夜雪下三尺,無痕受罰跪在鬆林中,他袖手而立良久,終是緩緩脫下外袍,披在少年肩頭,淡聲道:“吃一塹當長一智,日後行事當謹言慎行,思慮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