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門一方,麵色頓時有了幾分變化。
他們原本以為對此界的情況已了然於胸:核心之地不過縱橫區區兩三百萬裡,如此狹小天地,在他們看來,頂多也就養出幾個能看的宗門,遠不至於難啃。
可是真正踏足此地後,他們瞬息便覺不對。
此界強者的密度,遠超他們的預估。
幾乎每一域,都有超乎尋常的底蘊。
更令他們心頭發沉的是,這些修士的氣息,與外界荒域的修行者截然不同——更厚重,更凝練,仿佛無數代傳承累積之力壓縮在一體。
這並非“蠻荒土修”,而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大界。
此刻,巨門眾強者心中雖有隱憂,卻也無人敢言退。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不可能再擠回星空古路,重新蜷縮於巨門。
既已踏入此地,唯有一戰,毫無退路。
虛空沉寂片刻,忽然有一聲輕咳,打破寂靜。
“若......將那西陵域劃出,予他們暫居,倒也未嘗不可。”
聲音不大,卻似驟然投石入湖,引起無數波瀾。
說話的是傾天海的明道修士,他神色平靜,不欲卷入血戰。
察覺無數目光投來,他略一拱手,言語緩緩:
“西陵域與野靈域,這些年邪修肆虐,亂象不斷,既然本就荒亂,推與巨門,我等雙界或可免於一戰。皆大歡喜,豈不妙哉?”
此言一出,西陵修士勃然大怒。
“放屁!”有西陵老祖厲喝,聲音帶著怒意。
“你竟欲以我西陵為代價換天下的安寧?”
“巨門若真與我等開戰,民不聊生,山河俱碎,那是你我想要看到的嗎?”那傾天海修士麵不改色,再次反聲喝道:
“西陵本就宗族稀少,野靈更是邊陲廢地,邪修滋生,若能以此換天下蒼生之安,何樂而不為?”
這番話語詭譎,仿佛言之成理,卻令眾人心頭發涼。
一時間,道域諸宗修士或沉吟或皺眉,竟有人陷入思索。
巨門一方,那位青衣文士眼眸驟然一亮,隨即上前一步,長揖而下:
“若真能得一地安身,我巨門自可約束諸部,龜縮一隅,不擾他域!”
此言如火上澆油,道域諸修再度大嘩。
“這位道友!”開天鷹老祖冷聲開口,目光掃向那位傾天海的明道修士,聲音森然:“你言語之間,可敢擔下因果?”
若非此人乃傾天海門人,他早已一劍劈去。
“我西陵雖無頂尖道統,卻也有骨氣!讓我們放棄祖地,遷徙他方?癡心妄想!”冰靈族雪河尊主聲音低沉,帶著殺機。
“西陵與野靈,縱是荒亂之地,也屬我道域根基!”
“西陵若讓出,他日再輪到誰?是風原?是九水?還是中乾?”有修士厲聲怒斥。
那傾天海修士卻依舊神情淡然,指向腳下疆土,沉聲道:
“天下之事,終是為天下。你等看那些凡人,看他們的眼神!若開戰,百萬裡生靈塗炭,這,便是你我所願嗎?”
“少來虛言!”立刻有人怒罵,“平日裡未見你傾天海出手顧及過凡人,今日卻裝得冠冕堂皇!”
混亂爭吵之中,又有一人開口。
那是虛聖山的明道,他神色平靜,卻吐出冷冷一語:
“讓出西陵......亦未嘗不可,至少可延緩殺劫。”
聲音雖淡,卻使更多修士神色動搖。
“你等,可要為自己的言行,承下因果!”西陵一脈的修士雙眼血紅,聲音陰寒。
此時,青霄宗與劍宗幾位老修,皆負手而立,一言不發,隻冷冷注視著場中。
那冷漠的神態,令場中躁動之氣,更加壓抑。
場中聲浪此起彼伏,道域修士或怒斥,或辯駁,爭論不休。氣息交錯,虛空都要被震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