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火道人忽然意識到,自己先前所想的一切都太淺了。
周青的每一步,皆有深意。
今日在青霄玄台逼退群宗,他表麵上是為西陵爭一口氣,實則卻是在為蒼雷門積攢無上的聲望!
有了這股聲望,蒼雷門才是真正站穩西陵本土,成為唯一的凝聚核心。
接下來,若再招收都天府第三批雷衛,必能借西陵之心,網羅無數天才!
——隻聽聞他人說西陵弱,卻從未聽聞他人說西陵缺天才與人傑!
而今日之後,西陵的雷道天才,絕大多數都會選擇蒼雷門,這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這裡,金火道人隻覺心驚:
“此子一步想三步,棋落未來,凡所作為,竟全都圍繞蒼雷門的崛起......難怪,難怪他能在此一舉成勢!”
——
就在眾人心緒各異之際,玄台四周的高台忽然靈光一閃,虛空波動。
劍宗方向,一道年輕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現身於眾人眼前。
那人一襲素白劍袍,眉眼清俊,背後一柄古劍壓在劍鞘中,氣息內斂。
劍宗諸弟子心神一震,齊齊起身,肅聲行禮:
“參見懸心宗老!”
歐陽懸心微微抬手,神色溫和,淡淡點頭,目光卻徑直落在玄台中央的周青身上,唇角帶笑,眉宇微挑。
那一瞬,周青心頭一緊,神色不動,卻心中罕見的泛起寒意。
幾乎與此同時,另一側的九玄宮高台上,一道中年身影突兀現出。
此人一出,四周九玄宮門人儘皆躬身叩首:
“參見宮主!”
張隨之氣度沉穩,抬手虛按:“都坐,稍安勿躁。”
接著,青霄宗、玉瓏仙闕、合劍教等諸多高台,也皆有身影現身。
或鶴發童顏,或仙姿玉骨,明顯皆是各宗門核心之輩。
歐陽懸心負手而立,目光掃過諸方,笑意盈然,聲音清朗:“諸位,方才各方辯議,似乎也漸有結論。巨門當前,此戰避無可避。”
“方才周青小友所言,並非虛妄——西陵乃道域密不可分之一環,其中凡庶億萬,我等修道之人,受天地之命,不可忘本。”
“民者,一域之根,豈可棄之?”
此言一出,台外西陵修士頓時熱血翻騰,大聲應和:“說得好!”
周青卻隻是微微挑眉,靜靜望著歐陽懸心,心湖之中卻波濤暗湧。
——此人。
他當然認得。
那副笑意,那副看似無害的清俊麵容,幾乎刻進了他周青骨血最深處的仇恨裡。
他心頭一緊,此人明明知曉他是周氏遺族,照理應當與自己勢不兩立,為何此刻卻偏偏與他言語同調,甚至替他說話?
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周青心底,不得不承認一份極其壓抑的感受——懼怕。
沒錯,就是懼怕。
當年,正是此人,聯手四宗,將周氏逼得支離破碎,被迫遁逃。
正是此人一聲令下,令無數劍宗弟子散布道域,窮追不舍,誓要斬儘周氏遺族。
那段血火與奔逃的日子,至今仍盤踞在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