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過了些時日。
鎮子外,晨光初起。
周青緩緩走出小鎮。
他還是那副模樣——赤著腳,腳踝與小腿上沾滿塵土,身上的袍子破爛,頭發打結,垂在肩前,擋住了半張臉。
他抬頭,看了看天。
那一輪太陽正從東方升起,金光透過薄霧,照在他木訥的臉上。
他看著那輪太陽,直接邁步。
那是最普通的步子,沒有靈力托身,沒有道韻護體。
他就那樣,一步步地往前走著。
風吹過,帶起他衣角的灰塵,也帶起他周身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氣。
那氣,灰白無色,纏繞在他身上,如霧如煙,又似在燃燒。
它不顯,不動,卻始終伴著他,
仿佛天地間本就有這一縷氣,
而他,隻是讓它顯形。
陽光愈亮,他的背影被拉得極長,
一道孤單的影子,在平原上延伸成筆直的一線。
他在朝著正東方而去,不偏不倚。
——
沒過幾日,天還未亮,薄霧籠著一座山鎮。
山鎮旁有一條大河,凡人一眼望不到對岸。
周青從河岸的霧裡走來,腳上滿是泥。
他走得慢極,每一步都像忘了方向。
河上有座斷橋,橋頭坐著一個老人,懷裡捧著一罐灰。
老人看到他,問道:“小哥,可曾見過那渡船?”
周青怔怔地看著河,沒應聲。
他似懂非懂地搖頭,目光空茫。
老人歎道:“我兒子在對岸造船,十年前說要來接我,結果.......到現在都還沒來。”
他說著,手指輕撫罐蓋。
“我老婆子也走了,我就剩下這一罐骨灰。可我腿壞了,渡不了河。”
“不過,我有預感,我兒子今天就要來接我。所以我在這裡等他。”老人目光一直落在霧中,臉上有著期盼之色。
周青坐在他旁邊,聽不懂,隻是靜靜望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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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霧更濃了,河中似有影影綽綽的船。
老人站起身,神情恍惚:“你看——來了。”
他走上斷橋,腳步一點一點,走到殘橋儘頭時,腳下一滑,連人帶罐墜入河中。
周青沒有喊。
他隻是低頭看著水。
灰色的河水翻騰片刻,漸漸平靜。
周青歪了歪頭,似乎在想什麼。然後又什麼都不想,繼續沿著河岸走遠。
身後,斷橋的殘木在風中“吱呀”作響。
——
又過去多日,那是一個廢棄的山村,隻有幾戶人還住著。
周青一路行至此地,夜色將至。
村口有一間花影堂,牆上糊的燈籠已經破爛。
堂中供的不是神像,而是一位女子的畫像。
周青站在門外,被燈光吸引。
堂裡坐著一名中年人,正往供桌上擺花。
那花枯萎得厲害,中年人卻一瓣瓣插得極認真。
“這是我妻。”他突然對門口的周青說,聲音很輕,“她是唱戲的,唱一輩子‘紅綃帳’,後來病死了。”
“人說唱戲的人,死後不安,我就給她立了個堂。”
他頓了頓,眼神裡帶著一點疲憊,“她生前最怕被忘記。”
周青靠在門邊,呆呆看著那幅畫像。
畫像的女子畫得極豔,卻有一絲難言的寂寞。
那中年人歎道:“其實我那時也有錯,我嫉妒她紅得快。她病了,我不許她再上台。她哭,說‘不唱了就不是我了’。”
“後來她偷偷去演,回來那天吐了血,就再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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