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有人搖頭,放下酒盞,“但那二人確實可惜啊。乘風公子仁厚,禮法出眾,所過之地,百姓奉茶,皆呼‘少陵’。”
“而五羊野公子行事果敢,有勇有謀,已有雄主風範。二人一剛一柔,原本可並掌家業,扶持五羊再度輝煌。”
“輝煌?”老者笑出聲來,笑中帶著幾分冷意,“你太天真了。輝煌的代價,是鮮血。”
“五羊世家這幾十萬年根基,靠的不是情義,而是規矩。”
“那規矩隻有兩個字——穩固。”
他緩緩放下酒杯,聲音低沉:“傳承數十萬載的大族,最怕的不是外敵,而是內裂。繼承人太多、太強,就是禍根。”
“你們可知,族中每一位少陵身後,都有無數附屬門宗在撐著?有財源,有勢力,有宗派,這些東西一旦歸屬未定,便是動亂的根。”
“每一位強大繼承者,必然吸引族中支持。或是門宗勢力、或是高層長老。而一旦有一人脫穎而出,其他兩人背後的勢力就成了威脅——不清,便亂。”
“而輸者若不死,更是餘火難熄。”
“可他們畢竟是嫡係血脈。”有人仍不解,“總能分封吧?”
“分封?”老者冷笑一聲,露出黃牙,“如何封?五羊疆土廣闊,數百萬裡之地,便是萬億靈玉、千宗附屬。誰能不爭?誰能不貪?那可不是你我能想的事。”
“你以為他們會心甘情願俯首稱臣?等五羊寅登位那一日,若不先清這兩支族係,遲早反噬。”
說著,他抬起酒杯,輕輕一頓:“這是古族的道理——穩。要穩,就得殺。”
桌前眾人都沉默了。
半晌後,另一人低聲道:“聽聞那黑鳩衛常年鎮守族山秘境,百人一營,全是從『死獄地牢』中走出來的修士。”
“人人修煉鋒銳與破碎之法,擅長突襲。那一夜,怕是連屍體都剩不下。”
“哼,那些人不是人,是養出來的刀。”老者慢慢撫須,“刀要用靈玉養,用藥喂,用法陣供。”
“五羊能養得起他們,隻因是古丹世家——煉丹賣藥的生意,遍布三州。西部三州,無數門派都倚靠與仰仗五羊家的靈藥。”
“彆人若敢這樣養兵,早就破產了。”
“原來如此......”有人低聲喃喃。
“這便是傳承古族的底氣啊。”老者將酒一飲而儘,“金能生法,藥能養兵,有錢就能穩。若是有人想與五羊家扳手腕,第一個要過的就是那數百位融天境的鷹犬爪牙。”
說完,他搖頭起身,拄杖離去。
桌邊諸人久久無言。
街上路人來往,仍在談論五羊之變。
有人惋惜,有人驚歎,也有人感歎五羊家終於有了新主。
——
雲渺州,五羊邨。
此地又名“五羊古城”,乃是西部平原之心,廣袤無垠。
遠處天闊地平,靈霧籠罩整個平原。
這片大地之下的靈脈數之不清,靈息如河川彙入城下,注入無數丹爐之中。
漫天丹煙在空中化作五色祥雲,光霞繚繞,靈禽振翼而過,帶起一陣淡淡的藥香。
古城層層疊疊,金瓦飛簷,陣光交織,地氣翻騰。
城心一株萬年青銅古樹巍然挺立,枝乾生瑞光,乃五羊家鎮族之木“青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