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寧穗和裴鐸先行回去,見薑寧穗為他熱飯,裴鐸:“嫂子,不急,趙兄待會就回來了。”
薑寧穗手上一頓:“那等郎君回來。”
兩刻鐘後趙知學才回來,薑寧穗將晚飯擺在桌上,他一進門便問裴鐸:“裴弟,你方才回來可在巷子拐角瞧見三個暈倒的男人?”
薑寧穗先是一怔。
三個暈倒的男人?莫不是裴公子說的三個酒鬼?
裴鐸:“我回來時隻瞧見三個打架的酒鬼。”
趙知學:“或許我們說的是同一批人,我倒沒注意他們身上的酒味。”
話罷,他囑咐薑寧穗:“穗穗,你這幾日儘量減少外出,我怕這邊巷子不安全,萬一再遇到酒鬼,我不在你身邊,你恐會吃虧。”
薑寧穗心裡一暖,夾了塊燜豆腐放進趙知學碗裡,眉眼彎出月牙狀:“我知曉了。”
趙知學夾起薑寧穗放進他碗裡的豆腐吃進嘴裡,,笑道:“還是娘子夾的菜香。”
畢竟這裡還有裴公子在,郎君說這種話,薑寧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灶房裡煤油燈光亮微弱,暖黃的光灑在薑寧穗秀麗的臉頰上,將她耳尖淺淺的緋色照的無所遁形,裴鐸眼皮輕抬,將那抹嬌豔的緋色收入眼底,他放下碗筷起身。
趙知學:“裴弟吃完了?”
裴鐸:“嗯,我去看會書。”
吃過飯薑寧穗將鍋碗洗刷乾淨,添了一鍋熱水,方便郎君和裴公子用熱水。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對於郎君上次的囑咐,薑寧穗記在心裡,鮮少出門,每次出門也有穆嫂子陪著,在鎮上轉了好些天,薑寧穗不說把整個清平鎮都摸熟了,至少把這附近都摸熟了。
轉眼便到了十一月初,樹葉凋零,寒風冷肅。
薑寧穗來清平鎮已有一月有餘,她打算後日回趟鄉下。
婆婆給她的銅錢還剩下十文,她得找婆婆再要點,正好再收拾一床厚被褥和幾件厚衣服過來,順便問問裴公子有沒有需要帶的,幫他一道捎過來。
現在天涼,夜黑的也早。
薑寧穗做好晚飯便提著煤油燈等在院外,一盞微弱的亮光給幽黑的小巷添了一抹亮色。
裴鐸從巷子拐角踱步而來,遠遠瞧見寒風月色下的人。
梳著婦人簪,秀美清麗的臉蛋未施粉黛,頭飾也極其簡單,僅有一根木簪,她身上永遠是那幾件粗布料衣裳,一雙秋水剪眸在月色裡漾著幾分期盼。
他知道,她在等趙知學。
等她的郎君。
夜裡的寒風冰冷滲骨,等待在院外的人冷的搓著手指,鼻唇裡溢出白霧熱氣。
裴鐸望著那人,平靜無波的心裡無端擲起一絲漣漪。
這麼個人嫁給趙知學著實委屈了。
趙家養不好這個人。
亦不會真心待養。
裴鐸走近小院外,垂眸看著等在院外的人,喚了聲:“嫂子。”
薑寧穗抬頭看著身量極高的青年:“郎君又要晚兩刻鐘回來?”
裴鐸頷首:“嗯。”
薑寧穗側身進來:“裴公子,快進來罷,我去給你盛飯。”
裴鐸瞧了眼女人凍得發紅的鼻尖:“不急,等趙兄回來。”
薑寧穗應了聲。
灶房因剛做了飯的緣故,倒有幾分暖和。
薑寧穗坐在灶口前,雙手在灶口處烤了烤,她聽見院外腳步聲,偏頭透過半開的門扉瞧了眼,裴鐸從井裡打了兩桶水提進來,她趕忙過去開門:“裴公子,這事我來就行了,你就彆上手了。”
人家給了銀錢,又幫過她,怎能讓他乾這些粗活。
裴鐸將兩桶水倒進水缸,蕩著波紋的水麵倒映著青年狹長低垂的眼睫:“不是什麼粗活,無礙。”
薑寧穗插不上手,隻能乾巴巴的站在灶口前。
她抿了抿唇,說道:“裴公子,我明早要回西坪村拿冬季需要的厚被褥和衣物,你有什麼需要帶的告訴我,我幫你一道捎過來。”
裴鐸放下水桶,頎長峻拔的身形將這間本就不大的灶房顯得更逼仄了。
他問:“嫂子明日怎麼回?”
薑寧穗:“走路回去,大半日就到了,隻是中午沒法給你們做飯了,你和郎君先在學堂應付一頓,我儘量趕在天黑前回來。”
裴鐸未言,隻低眸瞥了眼女人裙裾下兩條細直的腿。
那日,那抹雪白自眼前一閃而過。青年掀眸,深黑不明的瞳仁落在薑寧穗單薄纖細的身上:“我明早給你一封信,勞煩嫂子交給我爹,我爹看了自會知曉我需要什麼。”
薑寧穗淺淺一笑:“好。”
沒多大會兒趙知學便回來了,一進門搓了搓手臂,抱怨今日太冷了,轉頭見裴鐸隻著一件單薄的鴉青色衣袍,愣了一瞬:“裴弟,你穿這麼少不覺得冷嗎?”
趙知學一說,薑寧穗也注意到了。
裴公子穿的還是單薄的衣袍,但從他身上不見絲毫因冷而薄顫的痕跡,反倒和平日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