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聽著還滿意,知道她這次回來收拾冬季衣裳和被褥,便催著讓她趕緊收拾,收拾好早早回去,免得趕不上做午飯再餓著學哥兒。
薑寧穗跟著婆婆進屋,婆媳兩收拾好東西,李氏轉身給薑寧穗遞了二十文錢:“你身上還剩十文錢,加上這二十文夠了,我和你爹前幾天買了一點木炭,你等會背回去,木炭等學哥兒從學堂回來再燒,白天學哥兒不在家你就彆燒了。”
薑寧穗將二十文錢小心翼翼收起來,低眉垂眼道:“兒媳記下了。”
東西收拾了一大包,李氏見薑寧穗將東西帶到外麵,這才瞧見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李氏眼珠子都瞪圓了,二話不說就開始訓斥薑寧穗,隻是訓斥的話還未出口,便見謝氏拎著包袱笑著出來,朝李氏打了聲招呼:“金花姐。”
李氏訓斥的話卡在嗓子眼,臉色也僵住,瞧著有些滑稽。
李氏也同謝氏笑著打招呼。
他們家一向與裴家交好,老裴會打獵,一年到頭能打好幾次大型猛獸,他們家能分到一些,謝氏識文認字,學哥兒小時,謝氏沒少教學哥兒認字。
謝氏將包袱放在馬車上,對李氏道:“我家鐸哥兒讓穗穗捎帶的東西有些多,雇了輛馬車回來拉東西。”
李氏一怔,她就說,以薑寧穗那性子,怎麼敢花大價錢雇馬車,她那會也是氣著了,一時忘了薑寧穗手裡沒有雇馬車的錢。
李氏笑道:“那倒是我家穗穗沾了你們鐸哥兒的光,不用走路回來了。”
謝氏:“要說也是我家鐸哥兒沾了你們穗穗的光,我聽穗穗說,他們學堂夥食不好,鐸哥兒托你們學哥兒和穗穗的福,能吃個熱乎的好飯。”
裴父扛著兩大包東西出來,李氏瞧了一眼,一包是被褥衣物,另一包竟是滿滿一麻袋木炭。
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裴父上馬車把東西歸置好,這才跳下馬車:“穗穗,鐸哥兒東西都裝好了。”
謝氏笑看著薑寧穗:“好了,時間緊迫,你也上馬車走吧。”
薑寧穗點頭:“嗯。”
她向婆婆打了聲招呼,又向裴氏夫婦打了聲招呼,這才扭身鑽進馬車,來時馬車裡空蕩蕩的的,回去時,馬車裡放了不少東西,瞬間顯得狹小逼仄。
薑寧穗心裡慶幸裴公子雇了輛馬車,不然靠她一人根本沒法拿這麼多東西。
她讓車夫儘量快一些,趕在午時末前抵達小院外。
趕巧,郎君和裴公子也回來了。
兩人將馬車上的東西搬進屋,趙知學瞧見那滿滿一麻袋煤炭,著實驚了一下,又瞧了眼自家小麻袋裡的煤炭,真是沒法比。
薑寧穗回來便急急忙忙去了灶房做晌午飯。
因為趕時間,她打算做簡單的吃食,連燒熱水都來不及。
給盆裡添了一瓢涼水,將菜洗乾淨放在案板上,手指沾了涼水,冷的搓了搓手繼續切菜。
裴鐸站在灶房口,看著側對著灶房門的薑寧穗。
女人冷的肩膀瑟縮,指尖凍得發紅,唇齒間溢出淡淡的白霧熱氣。
薑寧穗切好菜又忙去灶口點火,眼角餘光掃到灶房門口暗了一瞬,抬頭便見裴鐸拎著一兜東西進來,青年將黑色兜子放在桌上:“嫂子,這些是我爹帶來的醃肉,你做飯時放些進去,這些時日我吃的都是你們家的肉,嫂子不用與我客氣。”
對方最後一句話將薑寧穗想要說的一下子堵在嗓子眼。
她隻得垂首應道:“好。”
裴鐸斂眸,視線在薑寧穗通紅指尖上掠過:“我還要麻煩嫂子一件事。”
薑寧穗起身:“你說便是,不用跟我客氣。”
裴鐸:“我冬日喜屋子如夏日般暖和,是以,勞煩嫂子每日往我屋裡多走幾趟給炭盆裡多添些炭,將屋子燒暖和,不用幫我省煤炭。”
薑寧穗想到裴父給裴鐸帶的那一大麻袋煤炭。
想來,裴父也知曉他兒子這個習慣。
隻是人不在,還要將屋裡燒那麼暖和,薑寧穗都有些心疼那些煤炭,她輕輕點頭:“好。”
青年眉峰疏朗淡然:“有勞嫂子了。”
薑寧穗做飯很快,沒多大會做好午飯,趙知學放下書籍,與裴鐸一前一後進了灶房,今日趙知學吃飯還在想夫子上午教的要點,吃過飯,與裴鐸去了食堂。
薑寧穗收拾完灶房,將炭盆拿到裴鐸屋裡。
這是她第三次進裴鐸屋子。
第一次是被郎君帶進來,在裴公子榻上與郎君行房。
第二次給郎君疊放洗乾淨的床衽。
眼下是第三次。
屋裡冰冷滲骨,和她與郎君屋子一樣,沒有一絲暖和氣。
那股淡淡的雪鬆香的味道如冰霜雪花般貼在肌膚上,沾在發絲上,就連呼吸裡都是雪鬆香的味道,讓薑寧穗有一瞬間的錯覺。
好似裴鐸就在她身後,有一雙看不見的臂膀,將她圈進那股雪鬆香的味道裡,從頭到腳都沾上他的氣息。